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瞬间的崩溃。
林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警察，受过专业训练，知道在极端环境下，恐慌是最大的敌人。她迅速扫视西周，判断形势。
街道己经变成了炼狱。报废的车辆堵塞了道路，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着人们扭曲惊恐的脸。那些诡异的生物——“诡异”，林晓在心里给它们命名——在废墟和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收割着生命。它们的攻击方式各异，有的物理吞噬，有的能量吸取，有的则似乎能扭曲人的心智，让受害者自相残杀。
暗紫色的天光提供着照明，但这光本身就在侵蚀着理智，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必须离开开阔地带！
林晓猫着腰，利用车辆和建筑物的残骸作为掩体，快速移动。她的目标是街对面那栋看起来相对完好的五层高居民楼。楼体没有明显的扭曲或“融化”迹象，入口处的防盗门似乎还关着，或许能提供暂时的庇护。
她不敢跑，只能快速潜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焦糊味以及那种特有的甜腻腐朽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耳边充斥着尖叫、爆炸声（可能是燃气管道）以及诡异们难以名状的声响。
“救命！救救我！”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抓住她的裤脚，他的下半身被压在一块水泥板下。
林晓心中一紧，蹲下身试图搬动水泥板，但那块水泥板纹丝不动，而且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仿佛在与整个大地焊在一起。这是规则性的凝固！
“帮我……求求你……”男人眼神绝望。
就在这时，一团如同黑色沥青般的粘稠物从旁边的下水道口涌出，顺着地面蔓延过来，所过之处，连沥青路面都被腐蚀消融。
林晓瞳孔收缩，她知道救不了他了。
“对不起。”她低声说了一句，猛地挣脱了男人的手，向旁边一跃。
“不——！”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黑色粘稠物覆盖了他，连带着水泥板一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平滑的、仿佛原本就是那样的浅坑。
林晓的心脏狂跳，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她继续向居民楼冲刺。
终于，她抵达了楼底。防盗门紧闭，她尝试拉了一下，纹丝不动。是从里面锁上了？
她抬头看了看，一楼的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网。正当她思考如何进入时，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紧张地朝她招手，压低声音：“快！从这边！隔壁单元的楼道窗户没关！”
林晓来不及多想，顺着男人指示的方向，果然发现隔壁单元一楼楼道的一扇气窗虚掩着。她费力地爬了进去，跌落在布满灰尘的楼道里。
暂时安全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只有诡异的紫光从窗户透进来。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肾上腺素退去后，是席卷全身的疲惫和后怕。
刚才那个男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在秩序社会里，她有能力，也有责任去拯救每一个生命。但在这里，她连自身都难保。这种无力感和负罪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内心。
“你没事吧？”二楼的那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身后跟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妇女，应该是他的妻子。
“没事，谢谢。”林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习惯性地亮了一下警官证，“我是警察，林晓。”
“警察？”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外面……外面到底怎么了？是世界末日吗？”
“我不知道。”林晓摇摇头，语气沉重，“但情况很糟糕。这里就你们俩？”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躲在家里，听到外面动静才……这栋楼好像没怎么被那些‘东西’光顾，但我们也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不敢出去。”男人说道，“我叫王海，这是我老婆。”
林晓点点头：“当务之急是确认这栋楼是否安全，然后寻找食物、水和药品。王先生，你对这栋楼熟悉吗？”
“熟悉，我们住这儿好几年了。”
“好，我们一起行动，先从顶层开始往下清查。注意，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不要靠近。”林晓迅速进入了指挥状态，这是她此刻能抓住的、唯一类似“秩序”的东西。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上楼时，整栋楼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从楼上传来了某种……刮擦声。很缓慢，很有节奏，像是用指甲在反复刮擦着水泥地面。
啪嗒……啪嗒……
还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王海夫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楼上……楼上五楼那个独居的老太太……”王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诡异刚发生时，我们听到她家传来很大的动静，后来就没声了……我们没敢上去看……”
林晓的心沉了下去。看来，暂时的安全只是假象。
这栋楼里，也有“东西”。
刮擦声和滴水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沿着楼梯，从西楼走向三楼。
林晓握紧了从地上捡起的一根断裂的桌腿，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王海也举起了棒球棍，但他的手臂在明显颤抖。
黑暗的楼梯拐角，一个佝偻的、湿漉漉的影子，被诡异的紫光投射在墙壁上，正在缓缓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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