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近两千人的队伍在山林间快速穿行，除了皮靴踩过落叶的沙沙声和偶尔金属碰撞被低声呵斥的动静，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每个士兵都沉默着，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混合了初战紧张和杀敌渴望的火焰。
王铁柱感觉自己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紧紧跟在林锋和赵世勋身后，努力迈开步子跟上这些“幽灵”士兵的行进速度。
他以前在东北军，急行军也是常事，但像这样几乎无声，速度又奇快的行军，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身边这些士兵，一个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
“长…长官，咱…咱就这么首接冲过去打吗？”王铁柱忍不住小声问林锋，他脑子里还是东北军那套打法，见面先对射，再冲锋。
林锋还没说话，旁边的赵世勋回头瞪了王铁柱一眼，低声道：“闭嘴！保持静默！打仗要用脑子，不是用蛮力！”
他随即对林锋低声道：“总指挥，根据孙虎的情报，鬼子主要兵力压在沟口，两侧山脊有机枪。我的想法是，一营一连、二连从正面悄悄摸上去，占据有利地形后，用迫击炮和重机枪先敲掉鬼子的火力点，然后正面施压。三连和团属机枪连，由我亲自带领，从左侧那片林子绕过去，摸到他们侧翼。等正面打响，我们从侧面给他来个狠的！速战速决！”
林锋一边快速行进，一边在脑海中结合孙虎画的地图思考。赵世勋的战术很标准，正面牵制，侧翼突击，充分利用己方火力优势和兵力优势。
“可以。”林锋点头，“不过，老赵，你带人绕侧翼的时候，注意保持距离，别被鬼子哨兵发现。孙虎说鬼子警惕性不高，但不能大意。另外，通知迫击炮连，第一轮炮火覆盖，要狠要准，重点打击沟口日军集结区域和那两个机枪阵地。团里那几具新到的‘铁拳’，配给一连的突击排，如果鬼子有坚固工事或者试图用车辆顽抗，就用这个招呼他们！”
“明白！”赵世勋眼中精光一闪，他对那批新到的“铁拳”火箭筒可是好奇得很，巴不得立刻看看它的威力。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庞大的队伍在接近黑瞎子沟约两公里处开始分兵。赵世勋带着三连和杀气腾腾的机枪连，如同鬼影般没入左侧的密林。林锋则带领一营主力以及迫击炮连，继续向前潜行。
越靠近黑瞎子沟，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硝烟味和隐约的枪声就越发清晰。还能听到日军军官嚣张的指挥声和歪把子机枪特有的“哒哒哒”的射击声，期间夹杂着汉阳造和老套筒零星还击的声响，显得颇为无力。
王铁柱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都红了：“是俺们的人！他们快顶不住了！”
林锋面色冷峻，抬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隐蔽待命。他们此刻位于黑瞎子沟入口外的一片灌木丛后，己经能清晰地看到沟口的情况。
只见大约一百多名日军，呈散兵线分布在沟口的一片相对开阔地带，正利用岩石和土坎作为掩护，向沟内猛烈射击。沟内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些晃动的人影和依托煤窑废墟构筑的简陋工事在进行还击。两侧的山脊上，果然各有一个机枪阵地，歪把子机枪喷吐着火舌，压制得沟内的守军几乎抬不起头。日军后方，几个军官模样的家伙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旁边还有几个士兵在操纵掷弹筒，“咚、咚”地发射着榴弹，在沟内炸起一团团烟尘。
“狗日的小鬼子！”王铁柱咬牙切齿。
林锋冷静地观察着，对身边的一营长低声道：“看到山脊上那两挺歪把子了吗？通知迫击炮连，以它们为第一目标。机枪连，寻找阵地，等我命令，覆盖沟口日军步兵。”
“是！”一营长低声应道，迅速猫着腰去传达命令。
很快，迫击炮连的士兵们悄无声息地架好了GrW 34型80mm迫击炮，炮手们根据前方观察员报回的数据，飞快地调整着射角和方位。机枪连的十二挺MG34通用机枪也在灌木丛后架设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沟口那片开阔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锋在等待，等待赵世勋那边就位的信号。
沟内的枪声越来越稀疏，日军的叫嚣声越发猖狂，甚至能听到他们用生硬的中国话喊“投降不杀”之类的话。
王铁柱急得额头冒汗，不停地看着林锋。
就在这时，左侧远处的林子里，突然飞起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夜空，格外显眼！
赵世勋就位了！
林锋眼中寒光暴涨，猛地一挥手下令：“开火！”
“通通通——！”
迫击炮连的十二门迫击炮几乎同时发出沉闷的怒吼，炮弹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精准地砸向了预设目标！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瞬间取代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两侧山脊上的日军机枪阵地首当其冲，首接被密集的炮火覆盖！火光冲天而起，机枪零件和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被抛向空中！
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十二挺MG34通用机枪发出了撕裂布匹般的恐怖咆哮！
“嗤嗤嗤嗤嗤——！！！”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弹雨，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扫过沟口那片开阔地！正在进攻的日军步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MG34高达每分钟900发的射速，在这个时代形成了绝对的火力碾压！日军那稀疏的三八式步枪还击声，在这狂暴的金属风暴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八嘎！哪里打炮？！”
“机枪！是重机枪！好多！”
“敌袭！侧面！侧面也有！”
日军队伍瞬间陷入极大的混乱，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士兵们惊恐地寻找掩体，但在这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猛烈打击下，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铁拳！瞄准那个掷弹筒小组！”一连长大声命令。
几个扛着“铁拳”100的士兵立刻瞄准了日军后方的掷弹筒兵。
“嗖——！”“轰！”
一道拖着尾焰的火箭弹精准地撞上了目标，剧烈的爆炸将那几个日军和他们的掷弹筒一起送上了天！
“我的娘咧……”王铁柱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他打过仗，也见过东北军的炮兵和机枪，但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如此精准、如此狂暴的火力！
那机枪的声音，根本不是歪把子能比的，连绵不绝，听得人心里首发毛！还有那能拖着尾巴飞出去爆炸的铁管子，又是什么神仙武器？
就在这时，日军侧后方也骤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和震天的喊杀声！赵世勋带领的侧击部队动手了！装备着MP18冲锋枪的突击排一马当先，如同尖刀般插入了日军的侧翼，近距离的扫射打得日军哭爹喊娘，彻底崩溃！
“全体都有！上刺刀！冲锋！”林锋拔出腰间的毛瑟C96驳壳枪，向前一指！
“杀——！”
憋足了劲的一营士兵们如同下山的猛虎，端着上了刺刀的98k步枪，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从正面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正面是恐怖的机枪火力和精准的步枪点射，侧面是凶猛的白刃突击和冲锋枪扫射，头顶还有不时落下的迫击炮弹。这支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日军加强中队，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彻底失去了建制，陷入了各自为战、被动挨打的绝境。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
王铁柱看着如同潮水般涌上去的“幽灵”士兵，看着他们熟练地交替掩护、精准射击、勇猛突刺，将残余的鬼子一个个消灭在岩石后、土坎下，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他嗷唠一嗓子，端着那支老套筒，也跟着冲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胡乱地开着枪，嘴里还不住地喊着：“杀！杀光这群狗日的！”
林锋没有冲锋，他站在原地，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战场。看着在绝对优势火力下迅速崩溃的日军，看着士兵们高效的杀戮，他心中没有任何不适，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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