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清晨是被嘹亮的军号和赵世勋那能把死人吼醒的嗓门给彻底撕破的。
“起床！全体集合！三十息之内，按建制列队完毕！快！快！快！你们是没断奶的娃娃吗？！”
新加入的溃兵们，昨天还沉浸在饱餐和获救的庆幸中，此刻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连滚带爬地从临时铺位上窜起来，手忙脚乱地套着那身破旧军装，抓起旁边发放的、保养得锃光瓦亮的二手毛瑟步枪，晕头转向地往集合点跑。
周大海算是反应最快的，毕竟当过连副，还有点底子，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吼着自己手下那帮兵：“快！都他妈快点！别给老子丢人！”
然而，当他们气喘吁吁、队形歪歪扭扭地站定时，看到的却是早己列队完毕、如同钢浇铁铸般纹丝不动的“幽灵”老兵方阵。那些老兵，军容严整，眼神平视前方，连呼吸的节奏都仿佛一致，与他们这边的混乱形成了惨烈对比。
赵世勋背着手，如同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在新兵队列前踱步，那冰冷的眼神扫过，让每一个被他看到的新兵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看看你们的样子！”赵世勋的声音如同炸雷，“站没站相，松松垮垮！一群乌合之众！就凭你们这样，还想打鬼子？给鬼子送菜都不够格！”
新兵们被骂得抬不起头，脸上火辣辣的。
“从今天起，收起你们在原来部队那套懒散习气！在‘幽灵’，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一切，都得按老子的规矩来！”赵世勋猛地停下脚步，指着旁边一名“幽灵”老兵，“看见没有？这才是兵！你们的目标，就是成为他们那样！听明白没有？！”
“听…听明白了……”新兵们参差不齐、有气无力地回应。
“没吃饭吗？！大声点！老子听不见！”赵世勋怒吼。
“听明白了！”新兵们扯着嗓子吼了一声，稍微整齐了点。
“还是没吃饭！以后回答老子的话，只有三个字——‘是！长官！’ 声音要响，气势要足！再来一遍！听明白没有？！”
“是！长官！”这一次，声音总算洪亮了不少，带着点破音的嘶吼。
“这还像个样子！”赵世勋冷哼一声，“下面，进行早课第一项——五公里武装越野！目标，山谷外东侧无名高地，绕行一圈返回！要求，全员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不允许有任何一人掉队！各班排长，监督执行！出发！”
命令一下，早己准备好的“幽灵”老兵们，在各自班排长的带领下，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队形保持得极好，速度均匀，脚步声沉重而整齐。
新兵们一看，也只好咬着牙跟上。刚开始还好，跑出一公里后，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幽灵”老兵们气息沉稳，步伐有力。而新兵们则开始气喘吁吁，队形散乱，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王铁柱混在新兵队伍里，他年纪轻，体力还算好的，但跟着这种节奏跑，也觉得肺部火辣辣的。他偷眼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匀速奔跑的一个“幽灵”老兵，忍不住小声搭话：“老…老哥，你们平时都这么练？”
那老兵目不斜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闭嘴，节省体力。这只是开胃菜。”
王铁柱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问。
周大海跑在队伍前面，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了，胳膊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他咬着牙，看着前方那些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般的老兵，心里又是佩服又是发怵。这他娘的训练量，比他在讲武堂时还狠！
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跑完了五公里，新兵们几乎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嗓子眼都在冒烟。反观“幽灵”老兵们，虽然也出汗，但依旧站得笔首，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
“瞧瞧你们这熊样！”赵世勋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再次响起，“才五公里就成这德行了？起来！都给我起来！下面进行队列训练！立正、稍息、停止间转法！谁要是做错了，全体加练半小时！”
接下来的队列训练，对新兵们来说更是折磨。他们在原部队，队列要求并不严格，动作五花八门。但在赵世勋和那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幽灵”教官的呵斥和纠正下，他们必须将每一个动作做到标准、整齐、有力。
“腿绷首！抬头挺胸！收腹！眼睛平视前方！你，出列！站到那边去，单独练习！”
“转体要快，靠脚要有力！啪的一声！懂不懂？你们是娘们吗？软绵绵的！”
“全体都有，向右——转！…… 你！左右不分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抗战：拥兵百万，鬼子不服就干 加练五十遍！”
一个上午下来，新兵们感觉比打了一仗还累，浑身肌肉酸痛，嗓子喊哑了，精神更是被摧残得够呛。吃饭的时候，一个个端着碗的手都在抖。
午饭依旧是管饱的白米饭和炖肉，但新兵们吃得有些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教官凶神恶煞的脸和没完没了的训练。
下午，训练内容更加“丰富”。战术基础动作——持枪跃进、匍匐前进、利用地形地物。武器分解结合与保养。
当教官拿着一支毛瑟98k，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几十秒内完成分解又结合，并且讲解每一个零件的名称、作用和保养要点时，新兵们都看傻了。他们在原部队，枪只要打得响就行，哪学过这个？
轮到他们自己操作时，更是状况百出，不是拆了装不回去，就是装错了零件，引得教官一阵怒斥。
“枪是你们的第二生命！不爱惜它，上了战场就是死路一条！都给老子认真学！今晚睡觉前，每个人必须蒙着眼睛能把枪拆装一遍！”
夜幕降临，训练终于暂时告一段落。新兵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倒在营房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大海靠坐在墙角，揉着发胀的小腿，看着身边东倒西歪的士兵，苦笑着对王铁柱说：“柱子，我现在算是知道，为啥林长官的兵这么厉害了……这他娘的是往死里练啊！”
王铁柱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是啊……不过，周连长，你发现没，那些老兵好像……不怎么累？”
周大海一愣，回想了一下，确实，那些“幽灵”老兵结束训练后，虽然也休息，但绝没有他们这般狼狈，甚至还有人自发地去保养武器或者进行一些小群体的格斗训练。
“邪门了……”周大海嘟囔了一句。
就在这时，营房的门被推开了，林锋在赵世勋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新兵们一看，挣扎着想站起来。
“都坐着休息吧。”林锋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今天训练感觉怎么样？”
新兵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王铁柱胆子大点，小声抱怨道：“长…长官，太累了……赵团长他……”
“累就对了！”林锋打断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知道你们觉得很苦，很不适应。但你们想想，昨天在黑瞎子沟，如果被包围的是我们，而鬼子有我们这样的训练和火力，我们能撑多久？”
新兵们沉默了，回想起昨天鬼子在“幽灵”狂暴攻击下迅速崩溃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训练场上的严格要求，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能活下来，能杀死更多的敌人！”林锋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能从沈阳城里杀出来，都是有种的汉子！现在，只是需要把你们这块好钢，再淬淬火，磨得更锋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三天后，我们将离开野狼谷，前往新的，更安全，也更适合发展的基地——磐石岭。在那里，训练会更加系统，也更加艰苦。如果有人觉得吃不了这个苦，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发给他路费，让他离开，绝不强求。”
营房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离开？去哪里？回老家当亡国奴？还是继续当溃兵，朝不保夕？在这里，虽然训练苦，但吃得饱，穿得暖，长官厉害，装备精良，更重要的是，能堂堂正正地打鬼子！
周大海第一个站起来，挺起胸膛，嘶哑着嗓子吼道：“总指挥！我们不走！再苦再累，我们也跟着您！跟着‘幽灵’！”
“对！我们不走！”
“跟着总指挥！跟着‘幽灵’！”
新兵们的血性被激发起来，纷纷吼叫着表态。
林锋看着这群虽然疲惫，但眼神重新燃起斗志的士兵，满意地点点头：“好！都是好弟兄！抓紧时间休息，明天的训练，会更带劲！”
说完，他和赵世勋转身离开了营房。
走出营房，赵世勋低声道：“总指挥，这帮小子底子还行，就是欠操练。三天时间，虽然不能脱胎换骨，但至少能把架子搭起来，懂得基本规矩。”
林锋看着谷中点点灯火和远处巡逻士兵的身影，淡淡道：“抓紧时间。磐石岭，才是我们真正的起点。到了那里，我们需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训练了。”
他的目光投向南方，那里是抚顺、本溪的方向，也是更多日军和资源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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