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海的潮汐有自己的韵律。
光阴似箭，于界海而言不过是浪涛翻卷的片刻，于萧玄夜这株先天桃树而言，却是一场与孤独对弈的修行。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株蔫头耷脑的小树苗。
主干粗壮如青铜巨柱，表皮流转着混沌与轮回交织的灰蒙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沉淀着界海的本源气息。
枝干向四周舒展，最长的几根已垂落至百丈外的礁石群，根系如蛛网般扎进界海深处，连最粘稠的黑暗本源都被他炼化成了滋养自身的养分。
树冠上，当年的道果已坠落三枚，每坠落一枚，他便突破一个大境界。
如今剩下的七枚果实悬在枝头，非金非玉，表面浮着三道模糊道纹，昭示着他曾踏过的路。
“今日该去签到。”
萧玄夜凝出一缕神念，扫过眉心的系统光屏。
这十年间，他每日都会在日出时分来此签到。
最初的日子里，奖励多是些‘界海灵露’、‘木属性宝药’、‘基础淬体诀’之类，虽能助他温养根系，却远称不上惊艳。
他曾在某个雷暴夜签到出‘避雷符’，又在某次界海暗流涌动时得了‘定渊珠’，算起来也算因祸得福。
但更多时候，系统像在故意考验他的耐心。
【叮咚！今日签到奖励：下品灵石（×10）】
……
【叮咚！今日签到奖励：火属性妖丹（幼年期）】
……
【叮咚！今日签到奖励：《凡人锻体术》（残篇）】
【叮咚！今日签到奖励：《玄天一气诀》（上篇）】
……
萧玄夜起初还会失望，后来倒也释然。
界海是万法坟场，亦是万道熔炉，系统给的每一样东西，或许都在为他铺垫某个未知的契机。
就像此刻，他望着光屏上跳动的字迹，忽然愣住。
【叮咚！今日签到奖励：不灭经（上篇）！】
淡金色的经卷虚影从光屏中飘出，悬在他树冠正上方。
萧玄夜的神识刚触及经卷，便觉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历经亿万载而不灭的道韵，是肉身成圣者踏碎轮回的证道之音。
“不灭经……”
他低吟，枝干无风自动，“上篇？”
不等他多想，经卷自动展开。
第一行字便让他心头剧震：“肉身者，道之基也。以天地本源淬骨，以轮回业火锻魂，以混沌之气塑脉……”
这哪里是普通的功法？
分明是为他这具扎根界海的先天桃树量身定制的修行指南！
萧玄夜神魂立刻盘坐于主干之上，取出不灭经上篇。
他按照经文所述，引动体内融合了轮回与混沌的本源之力，缓缓冲刷自己的根系。
界海这方天地的规则本是剧毒，此刻却在经文引导下化作最精纯的淬骨之液。
他的主根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裂纹中又有新的根须钻出，每一根都比之前坚韧十倍！
更奇的是，轮回法则碎片在他识海中转动，将那些淬炼出的杂质直接绞成业火，反哺给他的枝干。
“咔嚓！”
一声清越的声响，他的树干竟又拔高了一丈！
“原来如此……”
萧玄夜神识激荡，“不灭经不是要我单纯变强，而是要让我的‘道身’彻底融入界海的法则，成为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此后百年，他的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界海的潮汐遵循着亘古的韵律涨落了十万八千次。
萧玄夜的主干已粗若星河，树皮上流转的混沌与轮回纹路凝成实质，每一道都蕴含着天地崩灭又重生的韵律。
他神魂盘坐在树冠中央的神念凝聚处，面前悬着半卷泛着幽光的《不灭经》，经页上的文字如活物般游动，在他识海中勾勒出一幅浩瀚的肉身演化图。
萧玄夜的神念骤然炽烈，整株桃树发出低沉的嗡鸣。
树冠上的七枚道果同时绽放，界海掀起万丈浪涛。
主干高耸入云，表面混沌纹路流转着帝威，每道纹路都蕴含着界海本源的至理；枝干粗壮如天柱，每一根都缠绕着轮回光带，轻轻一震便能引动界海潮汐；树冠遮天蔽日，叶片上的混沌与轮回光晕交织成各种神曦。
一道金芒从他树冠冲天而起，贯穿九霄。
一轮明月破云而出，那月轮并非银白，而是泛着轮回法则特有的幽蓝，月光洒落处，连最暴烈的界海浪涛都平息下来，化作绵密的银纱，裹着萧玄夜的桃树轻轻摇晃。
萧玄夜周身混沌气翻涌如潮，轮回光轮在树冠上方缓缓转动。
“轰！”
忽然，一声闷响自地脉深处传来。
那是界海本源在震怒。
百年来，他以不灭经为刃，硬生生将自身道身与界海法则撕咬、融合，早已触了这天地的逆鳞。
“大道不容……”
萧玄夜低笑一声，枝干上的灰蒙纹路骤然亮起。
他能感觉到，整片葬仙渊都在针对他，头顶的穹顶都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有金色雷纹在云层里翻涌。
“来得好！”
他主动引动杀机。
第一道雷罚劈下时，萧玄夜的枝干瞬间绷直如剑。
那是混杂着毁灭与新生气息的混沌雷，落在身上竟不疼，反像母亲的手在捶打他的筋骨。
雷光中，他的根须疯狂汲取雷液，每一滴都化作混沌气，在树干表面凝出新的纹路。
“不够。”
他轻语，神念扫过系统光屏。
百年签到，他早非吴下阿蒙。
这些年陆陆续续得了九幽冥火种、太阳真核残片、时空石髓……此刻尽数催动！
“轰隆！”
雷暴炸碎了半片礁石群，萧玄夜的枝干却愈发莹润，灰蒙纹路里开始流淌金液。
这只是开始。
界海的潮汐停在了一瞬。
此刻，他树冠上的七枚道果突然同时震颤，幽蓝的轮回光纹如涟漪般扩散，连整片界海的浪涛都跟着沸腾，不是暴烈的翻涌，而是像天地在为一场盛大的苏醒调整呼吸。
“要成了。”
萧玄夜的神念凝成一道虚影，悬浮在树冠中央。
九霄之上，原本悬着的混沌云层被撕开九道裂隙，每一道都淌下银白的法则光瀑。
那是大道在显化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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