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
金莲于虚空中朵朵绽放,仙乐缥缈,异香扑鼻。
一位身着白衣,手持玉净瓶,宝相庄严的菩萨,脚踏莲台,于万丈佛光中缓缓现身。
正是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
她一出现,一股远比之前太白金星和金甲神将加起来还要浩瀚、还要慈悲,却也更加威严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宝象国国王和满朝文武,在这股圣洁的威压面前,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栗。
他们心中刚刚因唐三葬的话而升起的迷茫与愤怒,瞬间被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渺小感所取代。
双腿一软,便要不受控制地跪下叩拜。
这,才是他们心中神佛该有的模样!
就连猪八戒和沙僧,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上位的血脉压制,浑身哆嗦,几乎要跪伏下去。
“都给贫僧站直了!”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在大殿中轰然炸响!
出声的,正是唐三葬!
他站在大殿中央,那身恐怖的肌肉猛然一震,一股蛮荒、霸道,不敬天,不礼佛的滔天气焰,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这股气场,与观音菩萨那圣洁的佛光威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国王和大臣们只觉得身上那股让他们无法抗拒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给挡了回去。
他们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站着!
孙悟空在一旁“嘿嘿”一笑,将金箍棒往肩上一扛,冲着天上的观音吹了声口哨。
“菩萨,好大的阵仗啊,俺老孙还以为是哪路妖王来了呢。”
“你这泼猴。”
观音菩萨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她俯瞰着下方那个肌肉虬结,浑身散发着桀骜气息的和尚,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
“金蝉子,你杀心太重,行事乖张,一路西来,不行教化,反用暴力。”
罪?
唐三葬笑了。
他那核善的笑容,让半空中的观音菩萨,都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悸。
唐三葬上前一步,昂首挺胸,那身爆炸性的肌肉在佛光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没有辩解,没有认罪,而是直视着观音,反问。
“菩萨,贫僧且问你。”
“何为众生平等?”
观音菩萨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这个浑身戾气的和尚,竟然会问出如此具有佛性的问题。
她端坐莲台,宝相庄严,略微沉吟后,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带着佛法至理:“佛视众生,无论神、人、妖、魔,皆如赤子,无分贵贱,皆有佛性,皆可度化。”
这是最标准不过的佛法教义,是灵山普世的根基。
“好一个无分贵贱!”
唐三葬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冰冷。
“贫僧再问你!”
他猛地收住笑声,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指殿外的天空。
“为何那奎木狼,身为上界星君,掳掠凡间公主十三载,让她青春尽丧,家庭破碎,你等神佛想的,却是如何保下他的性命,如何维护那天庭的颜面?”
“而那些想吃贫僧一块肉,求个长生不老的山野妖怪,就要被悟空一棒打杀,落得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贫僧不懂!”
唐三葬又上前一步,他身上的那股蛮荒霸气,直冲云霄,竟逼得那漫天佛光都为之黯淡!
“神仙作恶,便是‘私情’,是‘小过’,可以从轻发落,带回天庭,官复原职!”
“妖怪作恶,便是‘罪孽’,是‘该杀’,必须当场打死,以正视听!”
他伸出那砂锅大的拳头,遥遥指向莲台上的观音菩萨,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最终质问!
“为何妖要死,神就能活?”
“这!”
“就是你的众生平等吗?!”
一连串的质问,一句比一句诛心!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宝象国国王和满朝文武,彻底听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敢于直面神佛,质问天道的和尚,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神仙犯了天大的罪过,只是被带回去“发落”?
而妖怪,就必须死?
这真的是他们一直信奉的“公平”吗?
“说得好!”
“师父说得太他妈好了!”
“俺老孙早就想问了,凭什么他们神仙犯错就是‘思凡’,俺们妖怪犯错就是‘作乱’?!”
孙悟空在一旁听得是热血沸腾,抓耳挠腮,恨不得跳起来给师父鼓掌:“听见没,呆子!听见师父说的没,这才是道理,这他娘的才是道理!”
猪八戒已经不敢说话了。
师父……他……他竟然在当面质问观音菩萨!
还把菩萨问得……哑口无言!
莲台之上。
观音菩萨那慈悲为怀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能怎么回答?
说奎木狼有背景,白骨精没背景?
说天庭要面子,所以奎木狼不能死在凡人手里?
说这一切都是劫数,是命中注定?
任何一个答案,都只会将她自己,将整个灵山,钉在‘虚伪’和‘双标’的耻辱柱上!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佛法、智慧,在这个不按常理出牌,只认拳头和歪理的暴力和尚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看着她语塞的模样,唐三葬缓缓收回了那股霸道的气势。
他向前一步,声音更冷。
“你若答不出,就休在贫僧面前饶舌!”
莲台之上,观音菩萨那万古不变的慈悲法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被金蝉子当着满朝凡人的面,质问得哑口无言。
这本身,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大殿之内,国王和百官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呆呆地看着这场凡僧与菩萨的惊天对峙,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碎,重塑,再碾碎。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咧着嘴无声地笑,激动得猴毛都快竖起来了。
师父,太顶了!
良久。
观音菩萨终于调整好了心绪,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那圣洁的佛光再次凝聚。
她缓缓开口,试图挽回局面。
“金蝉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奎木狼身负星君神职,关乎周天星斗运转,乃是天道秩序的一部分。他若身死,必引星辰错乱,有碍三界安稳。”
“而那白骨精,乃山野精怪,纯粹妖邪,其存在本身,便是对生灵的威胁,其性质……”
“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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