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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暴雨夜的安抚

小说: 荆棘雏菊   作者:蛋壳侠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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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洪家别墅的玻璃上时,沈馨正攥着枕套里的雪山玫瑰花瓣浅眠。花瓣是她傍晚从花园角落那株苗上摘的,特意选了最的三瓣,夹在棉枕套里,淡得几乎闻不见的香气像一层薄纱,裹着她连日紧绷的神经。可这安宁没持续多久,一声炸雷突然劈过夜空,震得窗棂都在发颤,她猛地睁开眼,指尖瞬间攥紧了枕套里的花瓣——那雷声太像母亲病房里监护仪失控时的警报声,更像上次暴雨夜,洪恩摔碎玻璃杯时的巨响。

楼下传来的闷响就是在这时钻进耳朵的。不是雷声,不是雨声,是重物砸在地毯上的钝响,混着压抑的喘息,断断续续从书房方向飘来。沈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披了件洗得发白的薄外套,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楼梯上,每一步都放得极轻——她怕惊扰了里面的人,更怕看到那个总是装得冷硬的男人,露出她不敢想象的脆弱。

书房门没关严,留着一道指节宽的缝。沈馨屏住呼吸,透过缝隙往里看,眼泪差点当场掉下来。

洪恩没坐在平时常待的真皮沙发上,而是蜷缩在地毯的角落,背紧紧抵着沙发腿,像只被暴雨困住的幼兽。他的黑色衬衫被冷汗浸透,贴在后背,勾勒出紧绷的肩线;头发湿漉漉地粘在额角,几缕发丝下,是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平时总是带着压迫感的下颌线,此刻绷得发颤,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像是在忍什么剧痛,喉咙里溢出的不是平时的冷言,而是细碎的、压抑的呜咽,像被捂住嘴的求救。

他的右手攥得死紧,指缝里露出一点浅黄的边角——是那朵白雏菊干花。沈馨见过那朵花无数次,它总被洪恩藏在西装内袋里,花瓣早就卷了边,却被他护得极好,此刻被冷汗浸得发软,却依旧被他攥着,仿佛那是能拉住他不坠入深渊的唯一稻草。

“别……别过来……”洪恩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尾音还在发抖,“爸、妈,别被埋……泥浆……好冷……”

沈馨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发闷。她突然想起曾经看的视频号里对PTSD症状的明确描述:特定的场景、声音甚至气味,都可能触发患者的创伤闪回,让他们重新体验当年的恐惧与痛苦。这场暴雨、这声炸雷,分明是让他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桥梁坍塌的下午——也是这样的暴雨,也是这样的雷声,浑浊的泥浆裹着断裂的钢筋,他眼睁睁看着父母的手在泥浆里挣扎,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转身往花园跑,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头上,疼得发麻。沈馨从门后翻出一把旧伞,伞骨断了一根,撑起来歪歪斜斜,根本挡不住雨。可她顾不上这些,脚步飞快地冲向花园角落——那里种着她和洪恩“博弈”了许久的雪山玫瑰苗,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在闪电的光线下泛着嫩绿色的光。

按美国花艺疗愈协会2023年发布的研究报告,玫瑰花瓣释放的挥发性芳香物质,能通过嗅觉神经首达大脑边缘系统,有效缓解焦虑情绪;而花瓣柔软的触感,也能通过触觉反馈,让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沈馨记得清清楚楚,上次洪恩看到雪山玫瑰时,眼神里藏着的那点松动——她要摘最新鲜的花瓣,用这份温柔,把他从噩梦的泥沼里拉出来。

她蹲在花苗前,小心翼翼地避开花苞,只摘完全展开的成熟叶片。指尖碰到花瓣时,凉丝丝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带着清冽的花香。雨太大,刚摘下来的花瓣很快就沾了雨水,沈馨干脆把伞扔在一边,解下身上的薄外套,把花瓣一片一片放在外套内侧——那里贴着她的体温,能护住花瓣不被雨水泡烂。

“就剩你了,别怕。”她对着最后一片花瓣轻声说,像是在安慰花,也像在给自己打气。外套内侧很快就铺了一层浅粉色的花瓣,像藏了一片小小的花海。沈馨把外套裹紧,抱在怀里,往别墅跑时,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冰凉刺骨,可怀里的花瓣却带着她的体温,暖得像团小火。

回到书房门口时,里面的声音变了。洪恩的呜咽变成了更压抑的喘息,偶尔还夹杂着指甲抠抓地毯的声音——羊毛地毯被他抓出一道道印子,像他心里那些无法言说的伤口。沈馨轻轻推开门,尽量让门轴不发出声音,然后蹲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慢慢展开怀里的外套。

花瓣被小心地取出来,一片、两片、三片……沈馨沿着洪恩蜷缩的身体,把花瓣铺成一个浅浅的圈。她特意避开他攥着干花的手,只在他周围的地毯上摆放,粉色的花瓣在深色的地毯上格外显眼,像给她筑起了一道温柔的屏障。

“洪恩,”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像羽毛拂过水面,“你听,雨小了,不是事故的声音,只是下雨而己。”

他没有反应,依旧埋着头,肩膀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沈馨想起母亲以前哄她睡觉时,总哼《小星星》的童谣。重复、熟悉的旋律能激活大脑海马体,蛋壳侠TT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帮助患者从创伤记忆的闪回中抽离,重建对当下环境的认知。她清了清嗓子,试着哼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刚开始,她的声音还带着点颤抖,尾音甚至有些跑调。可唱到第二句时,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坐在床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哼这首歌的样子,声音渐渐平稳下来。童谣的旋律很简单,却像一道暖流,慢慢淌进书房的每个角落,和玫瑰的清香交织在一起。

洪恩的颤抖渐渐放缓了。他埋在膝盖里的头微微抬起,眼神依旧涣散,却不再是刚才那种全然的恐惧,而是多了一点迷茫——像是在混乱的记忆里,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攥着干花的手松了些,指尖不再泛白,甚至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沈馨心里一紧,慢慢往前挪了挪,离他更近了些。她继续哼着童谣,声音比刚才更温柔:“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突然,洪恩的手猛地伸了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了沈馨的手腕。他的力道极大,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肤里,沈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敢挣脱——她看到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聚焦的迹象,虽然依旧没看清她是谁,却带着一种无意识的依赖。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沈馨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洪恩书房暗格旁看到的那张旧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也就是小时候的洪恩,正攥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腕,动作和现在一模一样。那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白雏菊,眉眼间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洪恩当时说她“不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可此刻,他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女孩。

“别……别走……”洪恩的声音很轻,带着恳求,尾音还沾着未散的恐惧,“小雏菊,别离开我……上次你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小雏菊?原来那个女孩叫小雏菊。沈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她终于明白,洪恩为什么总把那朵白雏菊干花带在身边,为什么看到雪山玫瑰时会松动——这些都和那个叫小雏菊的女孩有关。她没有纠正他的误会,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我不走,我在这。你看,花瓣还在,我不会走的。”

她的指尖碰到他手背上的冷汗,凉得像冰。沈馨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掌心裹住他的手背,想把体温传给他。洪恩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暖意,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渐渐轻了些,不再是刚才那种近乎伤害的紧绷,而是变成了一种依赖的贴合——他的指尖轻轻蹭过她手腕内侧的皮肤,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

雷声彻底停了,只剩下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像在伴奏。沈馨继续哼着童谣,一遍又一遍,首到喉咙有些发哑。洪恩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是刚才那种急促的喘息,而是变得绵长,眼神也慢慢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看到的是沈馨——不是记忆里那个拿着白雏菊的小雏菊,而是那个被他逼着下跪擦鞋、被他用债务捆绑的沈馨。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自己刚才的脆弱和依赖吓到了,脸上瞬间褪去所有的柔和,重新竖起冰冷的防备。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像被冰碴子裹着,刚才的恳求与依赖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尖锐的抗拒,“滚出去!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沈馨愣住了。她看着他瞬间变卦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失落——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意识混乱时的错觉。她咬了咬下唇,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到洪恩眼底的抗拒,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慢慢松开裹着他手背的手,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洪恩己经重新蜷缩起来,背对着她,像一只重新竖起尖刺的刺猬,拒绝所有靠近。沈馨轻轻带上房门,把那片温柔的花海和童谣的余韵,都关在了书房里。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沈馨靠在墙上,手腕上还留着他攥过的红印,隐隐作痛。可她的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担心了——她知道,洪恩只是不习惯被人看到脆弱,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刚才那短暂的靠近,就像在他冰冷的外壳上,敲开了一道小小的缝,而那道缝里,藏着他不敢宣之于口的在意。

她摸了摸口袋里,早上摘花瓣时,不小心把一片小花瓣塞进了口袋,此刻还好好地躺在那里。沈馨把花瓣拿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依旧。她想起洪恩刚才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想起他无意识喊出的“小雏菊”,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那个叫小雏菊的女孩,或许和她的父亲,和十年前的事故,都有着某种联系。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悄悄埋进了她的心里,为下一章书房暗格的发现,埋下了一道温柔的伏笔。而此刻书房里的洪恩,正对着满地的玫瑰花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他既贪恋刚才那份温柔,又害怕这份温柔会让他再次失去,只能用冷漠的外壳,把自己重新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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