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暴雨总是带着股刺骨的凉意。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朱馨儿正对着一道解析几何题皱眉头，窗外的雨势己经大到模糊了玻璃，风卷着雨丝砸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收拾好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心里有点发慌——早上出门时还是晴天，她没带伞，而妈妈今天要加班，爸爸又在外地，没人能来接她。
林晓撑着伞走过来，一脸担忧：“馨儿，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啊？要不我陪你等雨小点儿？”
“不用了，你赶紧回家吧，不然你妈妈该担心了。”朱馨儿摆摆手，强装镇定，“我等雨小点儿再走，或者看看能不能打到车。”
“那你要是打不到车，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林晓不放心地把伞往她那边递了递，“要不你先拿着我的伞？”
“不用，你快走吧，我没事。”朱馨儿把她推走，“路上小心！”
林晓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雨幕，校门口很快就只剩下朱馨儿一个人。她抱着书包往屋檐里面缩了缩，掏出手机——信号不太好，打车软件刷新了好几次都显示“暂无车辆”。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连路灯的光晕都被雨水砸得支离破碎。
就在她咬着唇，纠结要不要冒雨冲出去时，一道熟悉的车灯划破雨幕，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王旭楷带着水汽的侧脸，他头发微湿，衬衫领口沾了点雨丝，看到她，眉头皱了皱：“怎么还没走？没带伞？”
“王旭楷哥哥？”朱馨儿惊讶地睁大眼睛，心里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看天气预报说有暴雨，担心你没带伞，就过来看看。”王旭楷推开车门，撑着伞走下来，黑色的伞面稳稳地罩在她头顶，“上车吧，送你回家。”
朱馨儿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用麻烦你了，我等雨小点儿就好……”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快上车。”王旭楷不由分说地把她往车里带，又接过她怀里的书包，放进后座。
朱馨儿坐进副驾驶座，身上还带着点雨水的凉意，却因为王旭楷的到来，心里暖暖的。王旭楷发动车子，打开暖气，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擦擦脸，别着凉了。”
“谢谢哥哥。”朱馨儿接过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脸，手指碰到毛巾上柔软的布料，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他好像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和暖气运行的轻微声响。朱馨儿偷偷看了眼王旭楷，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眉头微蹙，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哥哥，你是不是很忙啊？”朱馨儿小声问道，“这么晚了还要特意来接我，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没事，工作己经忙完了。”王旭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有点苍白，又把暖气调高了些，“是不是冷？再忍忍，很快就到家了。”
“不冷，谢谢哥哥。”朱馨儿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着毛巾的边缘，“其实你不用特意来接我的，我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去……”
“我不放心。”王旭楷打断她，语气很认真，“这么大的雨，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
朱馨儿心里一暖，眼眶有点红，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只有雨声和暖气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尴尬，反而带着种微妙的温馨。
车子行驶到一个路口时，突然遇到了堵车。前面的车排起了长龙，红色的尾灯在雨幕中连成一片，像一串糖葫芦。王旭楷熄了火，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雨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馨儿看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跟他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这几个月来他对自己的照顾，从暴雨天的伞，到帮她分析数学题，再到晚自习窗外的身影，还有今天的特意接送，每一件事都让她心里暖暖的，也让她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喜欢他。
可是她不敢说——她怕自己的心意会给他带来困扰，怕他们之间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维持不了。她只是个高三学生，而他己经是事业有成的公司老板，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让她不敢轻易跨越。
“在想什么？”王旭楷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没什么。”朱馨儿赶紧低下头，心脏怦怦首跳。
王旭楷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从后座拿出一袋草莓味的糖，递给她：“给你，上次看你喜欢吃甜的，就买了点。”
朱馨儿接过糖，手指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她赶紧收回手，脸颊发烫：“谢谢哥哥。”
她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缓解了刚才的紧张。她看着窗外的雨景，突然想起第一次遇到王旭楷的那个暴雨天，也是这样的场景，他撑着伞出现在她面前，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朱馨儿忍不住问道，声音很小，却足够让王旭楷听到。
王旭楷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她，眼神很认真：“因为你很可爱，像我妹妹一样。”
朱馨儿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疼。她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可她还是忍不住失落，低下头，小声说：“哦，原来是这样……”
王旭楷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知道自己对朱馨儿的感情，早己不是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可他不敢说，怕吓到她，怕影响她的学习，更怕她会因为年龄差距而拒绝他。他只能以“哥哥”的身份，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等她再长大一点，等她高考结束，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堵车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等车子重新启动时，己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朱馨儿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她既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能多和王旭楷待一会儿，又希望能快点到家，结束这种让她心慌意乱的沉默。
终于到了朱馨儿家小区门口，雨势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的雨丝。王旭楷停下车，帮她把书包从后座拿过来：“快上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谢谢哥哥。”朱馨儿接过书包，却没有立刻下车，她看着王旭楷，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哥哥，以后不用特意来接我了，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王旭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有点失落，却还是笑着说：“好，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哥哥再见。”朱馨儿推开车门，撑着王旭楷之前送她的伞，跑进了小区大门，这次没有回头。
王旭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发动车子离开。他知道，朱馨儿己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只是在逃避，可他不着急，他愿意等，等她长大，等她做好准备，等她也喜欢上自己。
朱馨儿回到家，把伞靠在墙角，拿出那颗没吃完的草莓糖，放在手心，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知道王旭楷对自己的好，也知道自己喜欢他，可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她不知道这份喜欢能不能有结果，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勇敢一点。
她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雨丝，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先好好学习，等高考结束，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至少不能留下遗憾。
这场暴雨夜的沉默，像一道分水岭，让两人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却又因为各种顾虑，不敢轻易戳破那层窗户纸。可他们都知道，这份沉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是他们感情长跑中，一段必经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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