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和他两个小弟连滚带爬地逃离工地的画面，仿佛还印在黄雾的脑海里。
他没有丝毫同情。
当别人对你挥拳时，任何的怜悯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是他从小在福利院和底层摸爬滚打中学到的铁律。
他骑着车，没有立刻去接新订单。
而是绕道去了江城最高端的汽车4S店聚集区。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家熟悉的、挂着陈宇家公司标志的豪车4S店。
店门口，那辆昨天还光鲜亮丽、此刻却像一坨废铁般的蓝色跑车，正被工人小心翼翼地装上拖车。
陈宇和他父亲陈永福站在旁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陈永福对着4S店的经理大声呵斥，唾沫横飞。
而陈宇，则烦躁地抓着头皮，眼神里充满了憋屈和不解。
黄雾停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在他的煞气感知中，陈永福头顶冒着浓烈的赤红色“怒气煞”和灰黑色的“焦躁煞”。
而陈宇身上，除了类似的负面情绪煞气，还隐隐缠绕着一丝更加晦暗的、与昨天那辆跑车同源的不祥气息。
那是“破财运煞”和“机械崩坏煞”残留的印记。
如同被打上了看不见的标签。
黄雾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很好。
印记还在，说明这种远程施加的煞气影响，具有持续性。
他意念微动，尝试着再次远程引导陈宇身上那缕晦暗的煞气。
没有试图加强，只是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
马路对面，正烦躁不安的陈宇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恶寒从脊椎骨窜起。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恰好撞到了身后正在指挥拖车的工作人员。
“哎哟！”
工作人员一个趔趄，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脱手飞出。
“啪嚓！”
屏幕精准地摔在拖车的金属挂钩上，瞬间碎裂成蜘蛛网。
“我操！你他妈没长眼睛啊！”陈宇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破口大骂。
那工作人员也火了：“明明是你撞的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让你滚蛋！”陈宇嚣张地指着对方鼻子。
陈永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看到儿子又在惹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宇！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乱吗！”
他一边训斥儿子，一边还得安抚那个愤怒的工作人员，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马路对面，黄雾收回了目光。
效果显著。
虽然暂时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巨大伤害，但这种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霉运，足以让陈宇父子焦头烂额，疑神疑鬼。
他心满意足地拧动电门，准备离开。
刚骑出去没多远，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尾号有点熟悉。
他想了想，记起来是昨天苏兰花用的医院座机。
“喂？”他接起电话。
“是……黄雾吗？”电话那头传来苏兰花有些犹豫和担忧的声音。
“是我，兰花，有事？”
“你……你没事吧？”苏兰花的声音压低了些，“我刚才听人说，陈宇家好像在找人……要对付你。你最近一定要小心点！”
黄雾心中微微一动。
苏兰花在担心他。
在这个冰冷残酷的城市里，这份纯粹的关心，显得格外珍贵。
他体内的煞气，似乎都因为这通电话而变得平和了一些。
“我没事，谢谢。”黄雾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刚送完一单，正准备回去。”
“没事就好。”苏兰花似乎松了口气，但马上又补充道，“那个……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或者……身体不舒服，可以来医院找我。”
她似乎还是对黄雾昨天在医院楼梯间苍白的脸色和异常的举动有些不放心。
“好，我知道了。”黄雾没有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苏兰花的净灵体，对他而言像是一把双刃剑。
但这份善意，他记下了。
……
接下来的半天，黄雾没有再刻意去寻找煞气浓郁的地方。
他像往常一样接单、送单。
只是他的感知始终开启，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扫描着沿途的一切。
路过一个老旧小区，他吸收了弥漫的“衰败煞”。
看到一个因失恋而痛哭流涕的年轻人，他顺手牵走了几缕“悲伤煞”。
甚至在一个十字路口，因为车辆剐蹭，两个司机争吵时，他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那新鲜的“口舌是非煞”。
这些煞气虽然零散，质量不高，但积少成多。
意识空间里的黑色煞气团，在稳步地壮大、凝实。
他感觉自己对煞气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
吸收、转化的效率更高，消耗也更小。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煞气附着在电瓶车的轮胎上。
效果立竿见影。
破旧的电驴仿佛轻快了不少，抓地力似乎也更强了，在车流中穿梭更加灵活。
这让他对煞气的应用，有了更多期待。
傍晚，华灯初上。
黄雾结束了一天的跑单，回到了城中村的小屋。
他煮了碗清水挂面，就着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身体被煞气改造后，他似乎对物质的需求降低了一些，精力却更加旺盛。
吃完饭，他习惯性地拿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随意浏览着本地的新闻和论坛。
一条匿名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帖人似乎在抱怨自己最近倒霉透顶。
先是心爱的跑车莫名其妙瘫痪，维修费用高昂且找不到确切原因。
然后是在公司因为一点小事和下属发生冲突，被父亲当着众人的面严厉训斥。
下午更是邪门，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楼上的花盆差点砸到，虽然没受伤，但也吓得不轻。
帖子下面有人嘲笑楼主水逆，有人调侃他亏心事做多了，也有人煞有介事地分析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
黄雾看着帖子，眼神平静。
虽然匿名，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发帖人就是陈宇。
这种富二代，受了委屈无处发泄，只能跑到网上来匿名吐苦水。
“花盆？”
黄雾摸了摸下巴。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他只是在陈宇原有的霉运印记上轻轻“推”了一把，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看来，这煞气的作用，会与目标本身的气运和所处环境相互作用，产生连锁反应。
目标本身气运越低，所处环境越复杂，煞气引发的“意外”就可能越离谱。
这简首是为陈宇这种嚣张跋扈、气运本就平常的纨绔子弟量身定做的惩罚。
他关掉帖子，不再关注。
陈宇的倒霉，只是开胃小菜。
他盘膝坐在硬板床上，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黑色的煞气团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气息。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不仅仅是用来惩治陈宇这种小角色。
他要面对的未来，可能是整个陈家的报复，甚至是那个神秘的“国管局”，以及这个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正的修真世界。
他回忆起今天在医院吸收病气煞时的顺畅。
那里，依然是现阶段提升实力的最佳场所。
只是，需要避开苏兰花。
他制定着明天的计划。
白天继续正常送外卖，积累零散煞气，熟悉能力。
晚上，则去医院“饱餐一顿”。
就在他规划之时——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一个极其不耐烦的中年女声在门外嚷嚷：
“黄雾！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个月的房租，你到底拖到什么时候？！”
“再不交钱，明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黄雾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黑芒。
现实的麻烦，总是接踵而至。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
门外，是催命符一样的砸门声和房东太太尖利的叫骂。
门内，是他平静得有些可怕的面容，以及体内那蠢蠢欲动的、代表着灾厄与不祥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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