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着下了两天，把青杨村的土路泡得软烂，连院墙上的爬山虎都耷拉着叶子，没了往日的精神。柳月娘坐在灶台边，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看着锅里翻滚的红薯粥，眼神却有些飘忽——昨天收拾衣柜时，她又看到了那件藏在最底下的旧衣，心里的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连夜里都没睡安稳。
“娘，粥好了吗？我闻着好香啊。”凌曜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拿着个刚编好的草蚂蚱——这是他昨天跟村里小孩学的，编了半天才编好，想送给柳月娘当玩意儿。
柳月娘回过神，赶紧把灶膛里的火压小了些，笑着说：“快好了，再等一会儿就能盛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编得真好看。”
“是草蚂蚱，我跟狗蛋学的，送给娘。”凌曜把草蚂蚱递到柳月娘手里，又凑到灶台边，看着锅里的红薯粥，“娘，今天咱们能就着咸菜吃粥吗？我想吃咸菜了。”
“能，娘昨天刚腌了点萝卜咸菜，就放在橱柜里，你去拿吧。”柳月娘摸了摸凌曜的头，指尖碰到他的发梢，才发现这孩子的头发又长了些，得找个时间帮他剪剪。
凌曜蹦蹦跳跳地跑到橱柜边，拉开柜门找咸菜。橱柜是柳月娘嫁过来时，她娘亲手给她打的，现在己经有些陈旧，柜门一拉就“吱呀”响。凌曜在橱柜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咸菜，却在橱柜最里面，看到了一个用蓝布包着的东西。
那布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得发白，上面还绣着朵早己褪色的莲花。凌曜好奇地把布包拿出来，刚想打开，就听见柳月娘的声音：“石头，别碰那个！”
凌曜手一顿，回头看向柳月娘。只见柳月娘快步走过来，脸色有些发白，赶紧把布包从他手里拿过去，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橱柜最里面，还特意用咸菜坛子挡住了。
“娘，那里面是什么啊？”凌曜的好奇心更重了——从他附身到小石头身上，还从没见过柳月娘对什么东西这么紧张过，连之前他凝出的暖玉，柳月娘都没这么小心翼翼地藏着。
柳月娘的眼神躲了躲，伸手把凌曜拉到桌边坐下，又给了他一块烤红薯：“没什么，就是些旧衣服，都是你爹生前穿的，放了很久了，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娘，我想看看爹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凌曜看着柳月娘，眼神里满是期待，“我都忘了爹长什么样子了，看看他的衣服，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柳月娘的软肋，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她看着凌曜，又看了看橱柜的方向，犹豫了半天，才慢慢站起身，走到橱柜边，把那个蓝布包拿了出来。
“好吧，娘给你看，但是你要答应娘，看完了就放回去，别告诉别人，好吗？”柳月娘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凌曜点了点头：“娘，我答应你，看完了就放回去，不告诉别人。”
柳月娘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了蓝布包。布包里果然是几件旧衣服，有长衫，有短褂，都是男人穿的样式，布料比柳月娘现在穿的衣服好多了，只是都有些陈旧，有的地方还打了补丁。
可最让凌曜在意的，不是那些衣服，而是压在衣服最底下的一块玉佩——玉佩只有一半，是淡绿色的，上面刻着些奇怪的花纹，看起来像是龙纹，只是花纹只刻了一半，另一半不知道去哪里了。玉佩的边缘很光滑，像是被人了很久，上面还带着点淡淡的暖意，跟他之前凝出的暖玉不一样，这暖意更醇厚，像是藏着什么力量。
“娘，这块玉佩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一半啊？”凌曜指着那块玉佩，好奇地问。
柳月娘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拿起那块玉佩，轻轻着上面的花纹，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这玉佩是你爹的，他走的时候，把这块玉佩交给我，让我好好收着，说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或许能靠这块玉佩帮上忙。只是他没说这玉佩为什么只有一半，也没说另一半在哪里。”
凌曜看着柳月娘手里的玉佩，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能感觉到玉佩里藏着的力量，那力量很微弱，却很熟悉，像是跟他的仙力有某种联系。他想伸手摸摸那块玉佩，看看能不能感应到更多的东西，可刚伸出手，就被柳月娘拦住了。
“石头，别碰这块玉佩。”柳月娘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眼神里满是警惕，“你爹说过，这块玉佩不能随便让别人碰，尤其是陌生人，不然会招来麻烦的。”
凌曜收回手，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我不碰。”
可他心里却没放下——这块玉佩绝对不简单，柳月娘的丈夫，也就是小石头的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块奇怪的玉佩？另一半玉佩又在哪里？
柳月娘把玉佩重新压在衣服底下，又把蓝布包仔细包好，放回橱柜最里面，还用咸菜坛子挡得严严实实的。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转身给凌曜盛了碗红薯粥：“快吃吧，粥要凉了。”
凌曜接过粥碗，却没怎么有胃口。他一边喝粥，一边偷偷看着橱柜的方向，心里满是疑惑。他想起之前柳月娘说过，她丈夫是上山砍柴时摔断了腿，没撑到冬天就走了，可看这些衣服和玉佩，她丈夫不像是个普通的樵夫，倒像是个有身份的人。
“娘，我爹以前是做什么的啊？”凌曜抬起头，看着柳月娘，“他是不是除了砍柴，还做过别的事？”
柳月娘手里的粥碗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爹就是个普通的樵夫，除了砍柴，什么都没做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觉得爹的衣服很好看，想多问问。”凌曜低下头，继续喝粥，没再追问。他能看出来，柳月娘不想说，就算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可他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柳月娘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而这件事，说不定跟那块半块玉佩有关。
吃完早饭，柳月娘收拾碗筷，凌曜则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天上的雨丝。他想起那块玉佩里藏着的力量，又想起自己的仙力，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或许，这块玉佩跟他的历劫有关？战神把他贬下凡间，说不定不只是让他历劫，还有别的目的？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伴随着王大娘的声音：“月娘，在家吗？我给你送点刚蒸好的馒头。”
柳月娘赶紧擦了擦手，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门栓：“王大娘，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过来了？快进屋坐，别淋着雨了。”
王大娘走进屋，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个热乎乎的馒头：“我看这雨下得大，怕你们娘俩没干粮吃，就蒸了点馒头给你们送过来。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周三郎带着几个人往村外走，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你们娘俩最近还是少出门，别遇到他们。”
柳月娘心里一紧，点了点头：“谢谢王大娘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王大娘又坐了一会儿，跟柳月娘聊了些家常，才撑着伞走了。
送走王大娘后，柳月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凌曜，声音有些担忧：“石头，周三郎肯定没安好心，咱们最近别出门了，就在家里待着，等这雨停了再说。”
凌曜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要是周三郎敢来，我就把他赶走，不让他欺负你。”
柳月娘摸了摸凌曜的头，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担忧更重了。她看着橱柜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暖玉，心里忽然有种预感——这场雨停了之后，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们，而那块半块玉佩，说不定就是解开麻烦的关键。
凌曜看着柳月娘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些什么。他走到柳月娘身边，拉了拉她的手：“娘，别担心，不管遇到什么麻烦，我都会保护你的。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帮你顶着。”
柳月娘看着凌曜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担忧渐渐散了些。她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娘信你。快进屋吧，外面雨大，别淋着了。”
凌曜跟着柳月娘走进屋，却没忘记橱柜里的那块半块玉佩。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那块玉佩的秘密，也会弄清楚柳月娘瞒着他的事。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柳月娘，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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