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的成立,如同在略显沉闷的朝堂与民间投入了一颗充满活力的石子。赵珩与苏瑶摒弃了繁琐的官场应酬,将全部心力投入到了这方属于实干与创造的天地。
苏瑶凭借着她来自现代的灵魂和空间积累的知识,结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条件,成为了格物院当之无愧的技术核心。她将记忆中那些零散的农学、工学知识系统化,绘制出更加精细的水车、风车图纸,改进了炼铁炉的鼓风设备,甚至开始尝试利用简单的杠杆和滑轮原理,设计省力的起重装置。
赵珩则发挥他统筹规划和人际协调的优势,为格物院争取资源,招募人才,并将各项研究成果有条不紊地推向实践。他亲自带着改良后的曲辕犁和新培育的稻种,在京郊的皇庄进行试点,产量提升立竿见影,引得周边农户纷纷前来观摩学习。
格物院推出的《新式农器图说》、《水利营造法式》等小册子,语言通俗,图文并茂,通过官府渠道和商队,悄然在各地流传开来,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一些有远见的地方官和乡绅开始尝试引进,虽偶有阻力,但实实在在的好处让变革的星星之火开始闪现。
皇帝对此乐见其成,多次公开褒奖,并拨付了更多经费。格物院俨然成为了朝廷重视民生、锐意进取的一面旗帜。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赵珩正在格物院与几位工匠讨论新式水车在南方多山地区的应用改良,影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低声道:“世子,南方急报。我们推广新式织机的几个试点工坊,接连出事。不是工匠莫名受伤,就是织机关键部件被人为损坏,甚至有流言说新织机‘妨主’,用了会家宅不宁。”
赵珩眉头瞬间蹙起。新式织机能提升数倍效率,对传统纺织业冲击巨大,触动某些人利益是意料之中,但如此集中、且手段下作的事故,绝非普通商户所为。
“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吗?”
“线索很模糊,但指向了几个江南的大绸缎商,他们似乎……与睿亲王名下的产业往来密切。”影七沉声道。
睿亲王!他果然贼心不死,不敢在朝堂上首接对抗,便将黑手伸向了格物院的推广工作!
“还有一事,”影七继续道,“我们安排在岐山监视的人回报,近日常有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在隐龙涧废墟附近出没,似乎在挖掘搜寻什么。另外……狄青指挥使率领的龙骧卫,己于三日前秘密撤离岐山,返回京城。”
龙骧卫撤离了?那些江湖人在找什么?宝库己毁,难道还有什么东西遗留?赵珩心中疑窦丛生。
当晚,赵珩将南方织机受阻和岐山异动告知苏瑶。
苏瑶听后,沉吟道:“睿亲王这是想从经济和技术上打压我们,阻挠格物院的影响力扩大。至于岐山……宝库虽毁,但那些机械和典籍的残骸,对于有心人来说,或许仍有研究价值。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有关于……那件东西的线索残留?”
她指的是那块能显现内部地图的玉佩。虽然玉佩如今完好地保存在他们手中,但宝库核心机关既然能被提前引动,难保没有其他备份或者记录方式。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赵珩眼神坚定,“南方之事,我立刻派人去处理,必要时请当地官府介入。至于岐山……让影七加派人手,密切监视,一有异动,立刻回报。”
他顿了顿,握住苏瑶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歉意:“瑶儿,看来我们想专心格物,与世无争,有些人却不愿给我们这个机会。”
苏瑶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眼中并无畏惧,只有跃跃欲试的锋芒:“既然他们非要找上门来,那我们便接着。格物院是我们的根基,谁也动摇不了。正好,我们也需要一块‘磨刀石’,来试试我们新研制出的‘好东西’。”
她所说的“好东西”,是格物院工匠们在她的指导下,结合水力锻锤和新的钢材处理技术,打造出的一批更加坚韧锋利的农具……以及,少量经过特殊处理、同样适用于近身防卫的“改良版”短兵刃。苏瑶始终记得,在绝对的恶意面前,必要的自保能力不可或缺。
数日后,针对南方织机事件的应对方案迅速展开。
赵珩没有首接动用官府力量强压,而是采取了更巧妙的方式。他让格物院派出技术精湛的工匠,组成“技术服务队”,前往出事地点,免费为受损工坊维修织机,并公开举办操作培训,现场演示新织机的效率与安全性,以事实破除谣言。
同时,南瓜都熟了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联络了与靖国公府交好、且对新技术感兴趣的南方商人,以优惠价格提供新织机和技术支持,帮助他们快速建立新的、更有效率的工坊,形成示范效应,挤压那些守旧势力的市场空间。
这一手“技术扶持”加“市场竞争”的组合拳,打得对方措手不及。谣言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不攻自破,受损工坊得到修复和补偿后更是对格物院感恩戴德。睿亲王暗中使绊子的阴谋,初步受挫。
然而,岐山那边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影七传回密报:那些江湖人在隐龙涧废墟中,似乎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并非金银,而是一些被烧毁大半的皮革卷和几块特殊的金属碎片!他们正在加紧清理挖掘!
“皮革卷……金属碎片……”苏瑶听到消息,心中一动,“难道是……宝库内部机关图的备份?或者……是那种特殊合金的样本?”她记得宝库中有些机械部件,使用的金属非同一般。
如果真是机关图备份,哪怕只是残片,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宝库己毁,但那些机关设计本身,就是巨大的财富!
“必须阻止他们!”赵珩霍然起身,“我亲自去一趟岐山!”
“不行!”苏瑶立刻反对,“你如今是格物院院正,目标太大,一旦离京,必然引起各方注意。而且,睿亲王正愁找不到你的错处。此事,交给影七去处理最为妥当。”
赵珩冷静下来,知道苏瑶说得有理。他沉吟片刻,道:“好,让影七带人前去,务必夺回那些东西!若事不可为,便……就地销毁,绝不能让它们落入睿亲王手中!”
命令立刻下达。一场围绕宝库残骸的争夺,在岐山废墟中悄然展开。
就在赵珩与苏瑶紧张关注着岐山事态时,一场针对格物院,或者说首接针对苏瑶的阴谋,正在暗中酝酿。
这一日,苏瑶在格物院的药圃里,指导几位招募来的医官辨认她移植成功的几株空间草药,讲解其药性。这些草药经过灵泉滋养和本地化培育,药效温和而显著,苏瑶希望能将它们推广开来,惠及更多百姓。
突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尖着嗓子道:“安乐县主,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听闻县主精通药理,特宣县主即刻入宫,为娘娘诊视!”
皇后宣召?苏瑶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她虽有些医术,但主要精于外伤和草药,并非太医,皇后为何会突然点名让她入宫诊治?
赵珩此刻正在城外皇庄巡查,并不在院中。
来宣旨的太监态度倨傲,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苏瑶无法,只得简单收拾了药箱,带上绿柳(她的贴身丫鬟,略通武艺),随着太监入了宫。
皇宫,凤仪宫。
气氛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焦急。皇后斜倚在凤榻上,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地打量着跪在下方的苏瑶。
“你就是安乐县主?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与审视。
苏瑶依言抬头,神色恭谨,不卑不亢。
皇后打量了她片刻,淡淡道:“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难怪能得珩儿如此倾心。听闻你不仅会种地,还会弄些机巧之物,甚至……还懂些医术?”
“回娘娘,民女略通皮毛,不敢称懂。”苏瑶谨慎应答。
“哦?是吗?”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宫近来心悸不安,夜不能寐,太医院那群废物开的方子吃了也不见好。你既懂药理,便来给本宫瞧瞧,若是能治好本宫,自有重赏。若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微冷,“若是学艺不精,耽误了本宫的病情,这欺君之罪,你可担待得起?”
这话语中的陷阱与恶意,几乎毫不掩饰!皇后根本不信她的医术,此举分明是想借机发难!
苏瑶的心猛地一沉。她意识到,这绝非一次简单的诊视,而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皇后的病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她该如何应对?若是真的,又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确保万无一失?
殿内香炉青烟袅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苏瑶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苏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此刻代表的,不仅是个人,更是赵珩和整个格物院的颜面。这一步,绝不能行差踏错!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镇定地迎向皇后审视的眼神:“民女,愿为娘娘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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