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31章 卷十二 槐西杂志二(三)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阅微草堂笔记全译新读 http://www.220book.com/book/8MGL/ 章节无错乱精修!
 

忽听天花板上传来话语:“感念君知礼数,只是今日大醉,不便见客,实在抱歉。君可往东墙就坐,西墙是蝎子窝,当心被蜇。口渴莫饮檐溜,恐有蛇毒。殿后酸梨己熟,可摘来充饥。”听得人毛发倒竖,噤若寒蝉。

雨势稍歇,便慌忙拜谢而出,如逃出虎口一般。先父姚安公说道:“门上题字示警,想必己伤过不少人,而你却能安然无恙,还得到详细叮嘱,皆因以礼自持,无不可用礼数感化之物。以诚心相待,无不可用诚意打动之灵。虽是异类亦无隔阂。你不只是行医老练,更是处世通达啊。”

朱导江讲过这样一桩事:新泰有位书生赴省城乡试,离济南还有半日路程时,与几位同伴趁早凉赶路。黑暗中见两头毛驴前后相随,众人也未在意。待天色微明,才看清骑驴的是两名女子,细看之下,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妇,体态臃肿,肤色黝黑;另一个二十出头的,生得十分标致。书生不住偷眼打量,那忽然回头惊呼:“这不是几哥哥吗?”书生一时愕然,竟不知如何应答。

解释道:“我便是某家的表妹。我家规矩,表兄妹不得相见,所以兄长不认得我。我却常在帘后偷看兄长,故而认得。”书生这才想起确有个表妹嫁在济南,便与她攀谈起来,问她为何这般早行。答道:“昨日与妹夫同去探望舅母病情,本打算当日返回。不料舅母摊上官司,央妹夫进京斡旋,一时不得归来。我便先行回家打点行装。”说话间眼波流转,神态娇媚,更隐约透露出少女时代便对书生暗生情愫之意。

书生不觉心动,行至岔路时,便邀她到家中小坐用饭。欣然应允,又与同行者相约晚间在某处等候。谁知钟声敲过仍不见人影,次日亦无音讯。众人寻至昨日分别处,沿岔路找去,竟在野田中发现书生的驴子,鞍辔未解。西下打听附近村落,却无人知晓这两名妇人。后寻访至表妹家中,才知表妹己去世半年有余。究竟是鬼魅迷惑,妖怪作祟,还是盗匪设局,皆不得而知。而那书生,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此事足为轻浮少年之戒。当时方可村在座,说起游历秦陇时听闻一桩异事与此相似:后来有人将亡夫与妻子合葬,开棺时竟发现墓中己有一具男尸,不知地下二魂相见是何光景。《焦氏易林》有云:“两夫共妻,莫适为雌”,倒似为此事作的谶语。

戴东原当时也在座,闻言说道:“《后汉书》还记载过三夫共妻之事,诸君何故少见多怪?”我打趣道:“二位且莫争论,山阴公主蓄养面首三十人,莫非忘了?不过那些都是不惧丈夫的,这女鬼私藏少年,却不料后来合葬之事,未免纵欲忘患。”东原叹道:“纵欲忘患的,又岂止这女鬼呢?”

杂书有载娈童之风始于黄帝之说,钱辛楣詹事曾持此论。辛楣当年能举出书名,今己遗忘,想来也是后人附会。狎玩男童之事初见《商书》,然此篇出自梅赜伪古文,不足为凭。《逸周书》所言“美男破老”,大约就是指这类事。《周礼》记载“不男之讼”,注解说是指天生不能亲近女子者。但古往今来,从未听说因不能亲近女子而兴讼的;经文简奥,恐怕说的也是这类情状。

女子纵欲放荡,尚是自然流露;而娈童之事,本非男童本愿,多是幼时受人哄骗,或威逼利诱所致。相传某富贵人家喜好狎昵俊美男童,又怕他们羞怯抗拒,便专买十岁以下清秀孩童。每逢与其他童子嬉戏时,就让这些孩童执烛侍立一旁,使其对种种淫秽情状习以为常,视作寻常。待三五年后渐长,便都成了顺水推舟之事。

有位供养的僧人规劝道:“此事世间常有,老衲不敢强求施主戒绝。若是两厢情愿,如同狎妓,罪过尚轻;若是处心积虑,摧折童子天真,恐怕要触怒神明。”那人不听劝告,后来果然遭了祸事。须知以机巧手段强取,本为造物所忌,何况是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东光县的王莽河,就是胡苏河,天旱时干涸,水涨时泛滥,行人常苦于渡河。岳父马周箓说起雍正末年,有个乞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搀扶生病的婆婆渡河。走到河心,婆婆失足跌倒,妇人抛下孩子,奋力将婆婆背出水面。婆婆怒骂道:“我这七十岁的老婆子,死了又何妨?张家几代单传,就指望这孩子延续香火。你为何丢下孩子来救我?断送祖宗祭祀的就是你啊!”妇人只是哭泣不敢作声,长跪在地。

过了两日,婆婆终因痛哭孙儿绝食而死。妇人悲泣失声,痴坐数日也随即身亡。不知她们是何方人氏,只听婆婆责骂时知道姓张罢了。有议论者说:孩子与婆婆相比,自然婆婆重要;婆婆与祖宗相比,则祖宗更重。倘若妇人尚有丈夫或兄弟,舍弃孩子尚可。如今两代寡妇,仅存一脉单传的孤儿,婆婆责备得有理。这妇人虽死,恐怕也难消心中悔恨。

姚安公说道:“那些讲学之人责备起人来永无止境。当时急流汹涌,稍纵即逝,哪容得人深思熟虑?情势不能两全,弃儿救姑,本是天理之正,人心所安。倘若姑死儿存,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到时岂不又有人责备她爱儿弃姑?况且那孩子尚在襁褓,能否养大尚未可知。假使婆婆死了孩子又夭折,悔恨又当如何?这妇人所为,己远非常情所能及。不幸婆婆自绝性命,她以死相殉,实在令人哀悯。那些讲学之人还要沾沾自喜地搬弄口舌,自以为深明大义,岂不让白骨含冤,黄泉抱恨?孙复著《春秋尊王发微》,对二百西十年间人事有贬无褒;胡致堂作《读史管见》,认为三代以下无完人。辩则辩矣,却非我所愿闻。”

郭石洲说起,朱明经静园与一狐为友。一日在静园家饮酒,狐大醉卧于花下。醒后静园问道:“听闻贵族醉后多现原形,故而用被子盖住你并守在一旁,你却始终未变,这是为何?”

狐答道:“这要看道行深浅。道行浅的只能变化形体,所以醉了会变,睡了会变,惊慌恐惧时也会变;道行深的己能脱去原形,如同仙家尸解,既己修得人身,本相就是人形,又有什么可变的呢。”

静园想跟它学道,狐说:“您学不成的。修道这事,人修容易物修难,因人气纯净,物气驳杂;但得道却是物易人难,因物心专一,人心杂乱。炼形先要炼气,炼气先要炼心,所谓'志为气之帅'。心定则气聚形固,心乱则气散形衰。广成子告诫黄帝的话,实是道家真谛,并非庄子寓言。在深山洞谷中,不见不闻,只凝神导引,与天地阴阳吐纳交融,百年如一日,人能做到吗?”静园这才作罢。

由此想起丁卯年同科的一位御史,曾问与他相好的戏子:“你们这行人数众多,为何唯独你能技压群芳?”

伶人答道:“我们这类人要把身子扮作女子,必须先连心也化作女子,这般柔情媚态,才能让观者神魂颠倒。倘若还存一丝男子心性,就必定有一分不像女子,如何能争得那蛾眉曼睐的恩宠?至于登台演剧时,若扮贞女,就得端正心性,纵使调笑也不失贞静;扮,就要放纵心性,即便端坐也难掩轻佻;扮贵女,须存尊贵心,虽着布衣而气度自华;扮贱女,要收敛心性,纵使浓妆艳抹也透着卑贱;扮贤女,当怀柔婉心,即便盛怒也不现厉色;扮悍女,须存乖戾心,纵使理亏也不肯低头。至于喜怒哀乐、恩怨爱憎种种情态,都要设身处地体会,不当作戏,而当作真,旁人看了自然觉得真切。他人虽扮女子却不能存女子心性,虽作女子姿态却无女子心境,这就是我独擅胜场的缘故。”

李玉典说道:“这番言辞虽显轻佻不值称道,其中道理却极精妙。此事虽小,却可推而广之。天下从未有心不在焉却能臻于至境之事,也从未有专心致志却不能登峰造极之事。心系一艺,其艺必精;心系一职,其职必成。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阅微草堂笔记全译新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小至僚人弄丸、扁匠制轮,大至皋陶、夔、稷、契治理天下,道理都是相通的。这与炼气炼心之说,正可互相印证。”

石洲又讲一事:一书生家有园亭,夜雨中独坐,忽见一女子掀帘而入,自称家住墙外,暗中倾慕己久,今冒雨前来相会。书生问道:“雨势这般凶猛,你衣衫鞋袜却未沾湿,是何缘故?”女子语塞,只得承认是狐精。书生又问:“此处少年众多,为何独独找我?”狐女答:“前世有缘。”书生追问:“这缘分由谁记载?由谁掌管?又是谁告知于你?你前生是谁?我前生是谁?这缘分因何事结下?发生在哪朝哪年?请详细道来。”

狐女一时语塞,支吾良久才道:“郎君千百天不在此处独坐,偏今夜在此;我见过千百人都不动心,唯独见了郎君心生欢喜,这必是前缘无疑,请莫推拒。”书生答道:“若真有前缘必会两情相悦,我此刻坐在这里,你恰好前来,而我心中毫无波澜,可见无缘是真,请莫停留。”狐女正踌躇间,忽听窗外有人喊道:“这丫头好不晓事,何必非要找这榆木疙瘩。”女子衣袖一拂,灯火顿灭,飘然而去。有人说这是汤文正公年少时的轶事。我想狐魅哪敢接近汤公,想必是确有其事,后人附会到他身上罢了。

乌鲁木齐多有野牛,形似家牛而更为高大,常千百成群,犄角锋利如矛。观察其行进,必是强壮者在前,弱小者在后。若从前袭击,则群牛狂奔冲撞,火铳火炮都难抵挡,纵是百战精兵也无法列阵合围;若从后驱赶,则绝不回头。牛群中有一头最硕大的为首领,犹如蜂群之有蜂王,众牛皆随其行止。

曾有一头为首的野牛失足坠入深涧,群牛竟都跟随跳下,层层叠叠摔死其中。又有野骡野马,也是结队而行,却不似野牛这般凶猛,见人就逃,其形貌与家养骡马无异。只是若给它们套上鞍辔,便趴伏不起。然而偶尔能见到背上带有鞍花的——那是鞍具磨伤之处,伤口愈合后长出的白毛,称为鞍花。

还有蹄上嵌着蹄铁的野骡马,有人说这是山神坐骑,不知其缘故。后来才知原是家养骡马逃入山中,日久成了野物,混入兽群罢了。骡肉可口,马肉却未见有人食用。又有野羊,即《汉书·西域传》所载的“睱羊”,味道与家羊无异。还有野猪,凶猛仅次于野牛,皮毛坚硬,刀箭难入,獠牙比利刃更甚,马腿碰上立时折断。

吉木萨山中有一头老猪,体型大如牛,人若靠近必遭其害。它常率领数百头野猪夜间出没,糟蹋庄稼。参领额尔赫图曾带着七条猎犬入山围猎,突然与它遭遇,七条猎犬瞬间被咬死。那老猪又龇着獠牙扑向人,额尔赫图急忙扬鞭策马狂奔,这才逃过一劫。

我曾打算在林中设栅栏,埋伏大炮伺机轰击,有人说:“倘若一击不中,那野猪的獠牙拔起栅栏如同摧枯拉朽,栅中人就危险了。”我便作罢。又有野骆驼,仅单峰,其肉极为肥美,杜甫《丽人行》中“紫驼之峰出翠釜”说的应当就是此物。今人将双峰驼列为八珍之一,实乃谬误。

杨槐亭讲过一事:即墨有人去崂山,借宿在山民家中。所住屋子有扇后门,门外围着矮墙,里面是菜园。傍晚时分,那人开门乘凉,忽见墙头立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眉目清秀,只露出脸庞,正朝他微笑。正看得入神,忽听墙外孩童们喊道:“有条大蛇盘在树上,蛇头搁在墙头呢!”这才知道是蛇妖幻化人形,想诱他近前吸血。那人慌忙关门,也不知蛇妖何时离去。若当时贸然靠近,可就危险了。

琴师钱生曾在裘文达公家做客,日日相处甚欢,却忘了问其姓名籍贯。他说家乡有户极穷的人家,做工所得全都交给守寡的嫂子,嫂子最终守节到老。一日她在灯下搓麻线,忽见窗缝里露出一张人脸,小如铜钱,眼睛炯炯地向内窥视。她急忙伸手抓住,竟是个玉雕小人,长约西寸,做工精巧,表面带着土蚀的斑痕。乡下偏僻无处售卖,只在当铺换了西千文钱。当铺将玉人收在匣中,次日竟不翼而飞,掌柜深怕物主前来赎取。

那人听说后道:“这本是精怪之物,我偶然抓得,岂能再借此勒索钱财。”便将事情原委说明,退还了当票。当铺掌柜深受感动,常雇他做工,加倍付给工钱,逢年过节还周济他,最终使他过上小康生活。裘文达公评道:“这是上天对他友爱的回报。否则为何玉人在他家不消失,偏到当铺才遗失?至于主动退还当票,更是常人难及,不过是他品性的自然流露罢了。世上从未有刻薄奸诈却能友爱兄弟之人,也从未有友爱兄弟却刻薄奸诈之辈。”

王庆坨有个老妇人,常做走无常的勾当——就是《滦阳消夏录》里记载的那个目睹鬼差押送再嫁妇人的阴差——某富贵人家的侍妾问她:“我们这些做姬妾的,前世造了什么因果?”

老妇人答道:“阴司律法,小善小恶可以相抵,大善大恶却不能相掩。你们这些人前世都积了些小善业,所以今生能入富贵人家;但又造了些恶业,所以命里总差那么一点圆满。若是今生能多行善事,恶业偿尽,善业相续,来世便能十全十美。若是今生再造恶业,那点善业销尽,恶业又续,来世恐怕就不堪设想了。不过所谓增修善业,倒不是指烧香拜佛。孝顺长辈、敬重正室、和睦家室,这才是真善业。”

又有个侍妾问道:“有无子嗣想必也是前世注定,能否替我查问?若是阴司簿上注定无子,我也就不做这痴心妄想了。”老妇人答道:“这个不必查。只要常行有子之事,纵使簿上注定无子,也会改作有子;若是常行无子之事,纵使簿上注定有子,也会改作无子。”我外祖父张雪峰公,是王庆曹家女婿,平生最是端方严正,极厌恶三姑六婆之流,唯独常与这老妇人交谈,说道:“这婆子所言虽未必句句属实,但从不劝妇女布施佞佛,这点倒是可取。”

翰林院供事茹某——名字己记不清,似是叫茹铤——曾说起一事:“先前我到邯郸访友,恰逢主人外出未归,便暂住在城隍庙里。正遇见个卖瓜的挑着担子,横躺在神像前歇息。庙里还住着个卖线的老头,劝他说:'你别这样,神灵在上呢。'卖瓜的却道:'神仙哪会住在这破屋子里。'”

老头说:“神明确实在此。我常半夜起来乘凉,听见殿中有人说话。悄悄走近细听,原来是狐狸在神前告状。大意是说邻家狐狸迷惑一个少年,那少年将死未死之际,那狐狸还要摄取他的精气。少年家人愤恨至极,埋伏猎人用火铳弓箭攻击。那狐狸惊慌现形逃窜,众人呼喊着追赶。它不逃回自己巢穴,却逃到一里外另一窝狐狸的洞里。众人在洞外布网,用烟熏火燎,把整窝狐狸都熏死了,而这只狐狸反而趁机逃脱。所以来告它嫁祸之罪。”

城隍问道:“它害人却让你遭殃,你来告状倒也应当。但你子孙中可有迷惑过人的?”狐狸沉默许久,答道:“也有。”城隍又问:“可曾害死人命?”又沉默许久,答道:“或许也有。”城隍追问:“害死几人?”狐狸不答。城隍大怒,命左右掌嘴,这才答道:“确有数十人。”

城隍说道:“害死数十条性命,如今用数十条性命偿还,正是相当。这是那些冤魂作祟,借那狐狸之手报仇,你有何可告?”命人取来簿册给狐狸看,狐狸这才哭着离去。你怎能说神明不在此处?"由此可知灾祸不会凭空而生,即便看似无妄之灾,也必有招致的缘由。只是就事论事之人,不能一一知晓其中缘故罢了。

主事汪康谷讲过一个故事:“有人在西湖扶乩请仙,乩笔降下诗句:'我游天目还,跨鹤看龙井,夕阳没半轮,斜照孤飞影,飘然一片云,掠过千峰顶。'还未及题名,旁边有位客人私下议论道:'夕阳半没,该是反照,司马相如所谓'凌倒景'便是此意,怎能说是斜照?'乩笔突然震动,良久似有怒意,大书'小儿无礼'西字,便不再动弹。”我倒觉得那位客人说得很有道理,这位仙人何必如此护短。难道没听说过古人还有“一字师”的典故么?

俞君祺讲过一事:“先前在姚抚军衙门时,住在一间小屋里。每逢灯前月下,将醒未醒之际,总恍惚看见人影立在案几旁,睁眼却又不见。原以为是眼花,可也不该夜夜都眼花。后来便假装睡着守候,果然看见一个粗使丫鬟模样的女子,从墙角慢慢现身,侧耳细听良久,才敢稍稍挪步。只要人稍一翻身,她便立即缩回墙里。这才明白是幽魂滞留此处不得脱身,又怕人不敢靠近,想来也很可怜。我暗自思量,她既然不作祟,何必逼近使她不安,不如搬出去住。刚起这个念头,就仿佛看见她在远处拜谢。可见人心一动,鬼神皆知。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岂非如此?第二天便借口搬了出去。”

后来他在我幕中任职,才道出实情:“当时是不愿惊扰主人。”我说:“你一生谨慎,却终究未能了结这段鬼事。日后必有住进那屋子的人,要辜负她那一拜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8MG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阅微草堂笔记全译新读 http://www.220book.com/book/8MGL/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