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核查旧案
采菌子也就那一小段时间，几天后学校的假也休完，顾晚意依旧开始了每天上学校上课的日子。
关于“核查旧案”的消息，也在村里悄然流传开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唏嘘，有人观望，也有人不以为然。
顾晚意留心听着，却再没听到更多确切的消息，仿佛那只是水面上一圈淡淡的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依旧每天去学校教书，放学回家，帮着母亲做些家务，晚上则在自己房间里看书学习，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只是偶尔，在上下班的路上，或者不经意抬头望向窗外时，她会下意识地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烬似乎也恢复了之前的低调，没有再像山林里那样主动靠近，也没有再制造偶遇，本以为顾晚意会觉得轻松，但是却在心里有些失望。
即便没有看见陆烬，但是顾晚意却能在某些时候隐隐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秘，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潮汐，无声无息，却力量暗涌。
这天傍晚，顾晚意正在院子里收衣服，隔壁的王婶过来串门，和顾母坐在屋檐下闲聊。
“听说了吗？前村老赵家那小子，就是成分不太好的那个，前两天上面来人了，问了不少话，好像有点眉目了……”
王婶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
顾母纳着鞋底，头也没抬：“是吗？那倒是好事。”
“可不是嘛！要是真能摘了帽子，那孩子也能抬头做人了。”
王婶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正在收衣服的顾晚意，语气带着点试探：“说起来，咱们村尾那个，叫什么，陆家小子，之前不是和你们家走的挺近的吗？”
“他家那事，是不是也能－－”
顾晚意叠衣服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仿佛没听到一般，将叠好的衣服抱进屋里。
“什么走的近，只是偶尔遇见过几次。”顾母叹了口气：“他家那事……比较复杂，牵扯多，怕是没那么容易。”
“唉，也是……”王婶附和着，又扯开了别的话题。
顾晚意靠在门后，听着外面隐约的谈话声，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被风吹得摇曳不定。
是啊，陆烬家的情况，好像比普通成分不好更复杂些，核查旧案，真的能惠及到他吗？
她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个暂时无解的问题，既然之前陆烬能说出那样的话，那么这些事情他肯定是有信心解决的。
眼下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顾晚意刚放学走出校门，就被一个穿着体面、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请问，是顾晚意同志吗？”男人态度还算客气，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顾晚意心里一紧，点了点头：“我是，您有什么事？”
“我是公社革委会的，姓李。”男人出示了一下证件，然后问道，“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陆烬同志的情况。”
顾晚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多半是因为之前一段时间，顾晚意和陆烬走的确实挺近的，每天一起采菌子卖东西，不免会被人注意到。
她努力保持镇定：“李同志请问。”
“我们接到反映，最近你和陆烬同志接触比较多？”李同志开门见山，目光锐利。
顾晚意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李同志，陆烬同志之前在山里救过我，帮我母亲和同事避开了毒蛇。后来捡菌子时又给我们指了路，仅此而已。”
“我觉得，不能因为一个人成分问题，就否定他见义勇为的行为吧？而且，帮助村民，不也是应该提倡的吗？”
她的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说明了接触的原因，又点出了陆烬的正面行为，还将问题拔高到了“帮助村民”的层面。
李同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小姑娘口齿如此伶俐，思路如此清晰。
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顾晚意同志，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例行了解情况。”
“关于陆烬同志的问题，组织上一直在关注，最近确实有一些政策上的松动，但对于他家的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在问题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我个人建议，还是适当保持距离比较好，这也是为了你自己考虑。”
顾晚意听出了他话里的提醒，或许还带着一丝善意的警告。她点了点头：“谢谢李同志提醒，我明白了。”
李同志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顾晚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手心微微出汗。
虽然她应对得体，但那种被正式谈话的压力，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这意味着，她和陆烬之间那点接触，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卧槽！查上门了！】
【女配应对得好棒！逻辑清晰！】
【看来反派家的问题确实很复杂啊……】
【感觉前途多舛啊这对……】
她心事重重地往家走，刚到村口，就看到陆烬站在那棵老槐树下，似乎等了有一会儿。
他脸色有些沉，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像是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他们找你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
顾晚意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点了点头：“嗯，问了几句。”
“说了什么？”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些，带着压迫感。
顾晚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重复了一遍自己对李同志说的话。
陆烬听完，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不怕被牵连？”
顾晚意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此刻里面似乎少了几分以往的偏执阴鸷，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说的是事实。”
陆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回去吧。”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看着她离开，而是率先转身，朝着村尾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绝和……不易察觉的凝重。
顾晚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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