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那你是真的愿意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但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悄然传递，是安抚，是承诺，是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他的眼神深邃而温暖，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才转身，利落地拉开院门，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与雾气交织的巷口。
看着他离开，顾晚意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彻底松懈下来，感觉腿都有些发软，后背沁出了一层薄汗。
顾母转过身，看着女儿那红晕未褪、眼神还带着点恍惚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爱怜地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充满了宠溺和洞悉一切的调侃：
“你个傻丫头！还跟妈在这儿‘散步’、‘刚好碰到’？你当你妈是老糊涂了，那么好骗呢？”
顾晚意捂着脸：“妈！你别说了！真的只是偶然遇见的！”
顾母了然一笑：“是是是，你们是偶然遇见的，当我没看出来那个纱布是谁家的？”
顾父也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拿起报纸，戴上老花镜，看似专注地看着，却悠悠地飘来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母女俩的耳中：
“陆烬这孩子确实不错，踏实，稳重，有心气儿。”
这话，如同最终拍板的定音锤。
顾晚意的心，猛地一跳，随即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紧紧包裹。
她抬起头，看向父母，母亲眼含笑意，满是慈爱。父亲虽看着报纸，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阳光恰好在此刻完全穿透了晨雾，金灿灿地透过窗户洒进堂屋，照亮了每一寸空间，明亮而温暖，仿佛也照进了顾晚意的心里，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阴霾。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知道，她和陆烬之间，那层最后的名为“身份”和“顾虑”的薄冰，已经在她父母温和的笑容和认可中，彻底消融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又翻过几页，转眼到了夏天。
这天午后，顾晚意刚推开窗，就看见陆烬站在院外的老槐树下。
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白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麦色肌肤。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你怎么来了？”顾晚意倚在窗边，故意板着脸，眼底却藏着笑意。
陆烬抬头看她，目光温柔：“后山的野莓熟了，带你去摘。”
“谁要跟你去摘野莓......”顾晚意小声嘟囔，手指却不自觉地卷着发梢：“我还要备课呢。”
“就一会儿。”陆烬走近几步，声音压低：“我查过了，今天学生都去公社参加活动，你不用上课。”
顾晚意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问了你爸。”陆烬眼里闪过狡黠的光：“他说你今天闲着。”
顾晚意气得跺脚：“我爸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因为他认可我了。”陆烬仰头看着她，目光灼灼：“去不去？再晚就被别人摘完了。”
顾晚意咬着唇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等我换件衣服。”
她飞快地关上窗，心跳却快得不像话。在衣柜前翻找半天，最后选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领口系着同色丝带。
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这才拎着小竹篮出门。
陆烬还在原地等着，见她出来，目光在她裙子上停留了一瞬。
“穿这么好看，”他低笑：“是去摘野莓还是去相亲？”
顾晚意脸一红，把竹篮塞进他怀里：“当然都是，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山走，清晨的山间弥漫着薄雾，露水打湿了顾晚意的裙摆。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还是不免被路边的灌木勾到。
“哎呀！”她第三次被勾住裙摆时，忍不住抱怨，“该不穿裙子的，我还说不上课可以穿的好看一点呢。”
陆烬转身蹲下，仔细帮她解开勾住的蕾丝花边，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脚踝，两人都微微一怔。
“没事，穿着很好看。”他站起身，耳根微红：“要不然我背你上去。”
“谁要你背！”顾晚意脸红得更厉害，快步走到他前面去了。
山路越来越陡，顾晚意渐渐有些喘，陆烬放慢脚步，时不时伸手扶她一把。他的手掌温暖有力，每次触碰都让她心跳加速。
“累了就说。”他回头看她，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不累。”顾晚意嘴硬，却悄悄揉了揉发酸的小腿。
又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野莓丛，红艳艳的果子在绿叶间闪烁，像撒了一地的红宝石。
“哇！”顾晚意惊喜地跑过去，裙摆在草丛间飞扬：“这么多！”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最大的野莓。
果实在阳光下泛着的光泽，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擦擦再吃。”陆烬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
顾晚意接过手帕，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手帕是崭新的，带着皂角的清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还随身带手帕？”她低头擦拭野莓，假装不经意地问。
“习惯了。”陆烬看着她纤细的手指：“遇见你之后就习惯了。”
顾晚意把擦干净的野莓递到他嘴边：“尝尝？”
陆烬愣了一下，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住野莓，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顾晚意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甜吗？”她声音有点抖。
“甜。”陆烬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很甜。”
顾晚意感觉脸颊发烫，慌忙转身去摘其他野莓：“多摘点，带回去给爸妈尝尝。”
陆烬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脖颈，眼神暗了暗。
“晚意。”他忽然开口。
“嗯？”顾晚意回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上次说的提亲的事。”他顿了顿，“我是认真的。”
顾晚意手里的野莓差点掉在地上。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我知道啊，又没说你不是认真的......”
“那你是真的......”陆烬向前一步，靠近了些：“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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