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后的空地上，气氛一度十分尴尬。陈福看着眼前这个体型庞大、声音却如同三岁孩童的鱼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次。
“所以……你救了很多人，他们都答应给你送新娘，但最后都跑了？”陈福试探性地总结道。
鱼妖用力点了点它那硕大的头颅，眼睛里又蓄起了两泡泪水，眼看就要再次决堤。
“别别别，你先别哭！”陈福赶紧摆手，“这事咱们得捋一捋，你救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姓方的？几十年前的事？”
鱼妖歪着大脑袋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久远的往事，然后点了点头：“是有一个姓方的。他被坏人追，跳进我的湖里，那些坏人也跳进来想杀他，我就把坏人都……嗯……”它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然后你救了他，他就答应给你送新娘？”陈福追问。
“他说……他说他的后代里如果有合适的女子，会送来陪伴我，作为报答。”鱼妖的声音带着委屈，“我等了好久好久，头发都等白了……”
陈福看着它光溜溜的布满鳞片的脑袋，实在没看出哪里白了，但还是顺着它的话问：“所以你觉得方清妍和方清婵就是合适的人选？”
“她们身上有灵气！”鱼妖突然有些兴奋，短尾拍打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很适合修行！如果能和我一起双修，我的化形之路会快很多！她们小时候来湖边玩，我感应到了，就出来看了看她们……可我吓到她们了。”它的声音又低沉下去，显得有些沮丧。
陈福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这分明就是一个修行菜鸟被人画了大饼，苦等几十年，结果发现饼可能永远吃不到的悲伤故事。
“那个……鱼妖大哥，”陈福组织着语言，尽量不刺激它，“你看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包办婚姻是不对的，强扭的瓜不甜。”
“瓜不甜没关系，能帮助修行就行。”鱼妖的逻辑简单首接。
陈福：“……”
好吧，跟一个妖怪讲自由恋爱好像有点对牛弹琴。
他换了个思路：“可是她们己经走了，而且我看她们的意思，好像并不知道‘新娘’这回事，会不会是方老爷子当年……嗯……随口那么一说？”
鱼妖巨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欺骗的震惊：“随口一说？他发了心魔誓的！在修真界，心魔誓是可以随便发的吗？！”
陈福心中一动，难道方家老爷子也是修真界的人？或者至少接触过？他还发了心魔誓？又或者，方家老爷子骗妖的？
对了，啥是心魔誓？
看到鱼妖又有要暴走哭泣的趋势，陈福连忙道：“等等！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鱼妖停下动作，充满希冀地看着他：“什么办法？你能把她们找回来？”
“我……”陈福语塞，他上哪儿找去？而且他也不可能真把两个活生生的姑娘骗来给一条鱼当“新娘”。
就在这时，他手腕处的玄武纹身微微发热，一道恨铁不成钢的神念传入他脑中：“笨徒弟！它的执念在于化形和修行伴侣，你给它指条明路不就完了？何必纠结于那两个女娃娃？”
陈福眼睛一亮，对啊！
他清了清嗓子，对眼巴巴看着他的鱼妖说道：“鱼妖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方老爷子承诺的是他的后代，但他可能理解错了，或者说，时代变了，如今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哦不，自由寻找道侣。你不能光指着他们家一棵树吊死，对吧？”
鱼妖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外面的世界很大，适合你的、愿意和你一起修行的女子……或者女妖，肯定不止方家姐妹两个！”陈福开始画饼，“你窝在这个湖里等着别人送上门，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得主动出去寻找啊！”
鱼妖愣住了，似乎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它喃喃道：“出去……寻找？”
“对啊！”陈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你看你，修为高深……呃，大概吧？而且心地善良，救了那么多人。虽然现在外形……威猛了点，但你不是快化形了吗？化形之后，变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帅小伙，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志同道合的道侣？”
鱼妖被陈福说得有些心动，巨大的脑袋微微晃动：“可是……化形好难。我卡在筑基后期很久了，一首突破不到金丹期。没有金丹，就无法彻底化去横骨，完美化形。”
瓶颈！机会来了！
陈福立刻按照脑中玄武的指点，开口说道：“突破瓶颈，有时候需要机缘，也需要一些外物辅助，我或许……能帮你。”
“你？”鱼妖疑惑地打量着陈福，“你才炼体中期，怎么帮我？”
陈福微微一笑，努力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虽然赤裸的上身和短裤让他看起来毫无说服力。他走到那堆还没用完的药草旁，捡起其中几株：“认识这些吗？”
鱼妖凑近，巨大的鼻孔嗅了嗅，不确定地说：“这些杂草……好像有点不一样？蕴含着很微弱的灵气。”
“这不是普通的杂草，”陈福解释道，“这是可以辅助修行的药草。通过特殊的方法提炼，能够帮助修士……或者妖修，凝聚灵力，冲击瓶颈。”
他手腕处的玄武纹身再次微不可察地发热，一股信息流入陈福脑中。陈福依言而行，运转体内微薄的灵力，同时默念法诀，张口一吐——一缕比之前旺盛不少的火苗喷出，包裹住他手中的几株药草。
药草在火焰中迅速蜷缩、焦黑，最后化作一小撮蕴含着精纯灵力的淡蓝色粉末。
这一次，陈福感觉轻松了不少，看来修为提升和多次练习确实有效果。
鱼妖闻到那粉末散发出的气息，巨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它感受到了一股对它极具吸引力的精纯水灵气！
“这……这是……”它的声音带着激动。
“这叫‘凝露散’的简化版，”陈福面不红心不跳地把名字安上，“对水属妖修凝聚妖力，应该有点帮助。当然，这点量对你来说可能杯水车薪，但如果你能提供更多、品质更好的药草或者材料，我或许能炼制出效果更强的丹药。”
陈福此刻就像一个忽悠人投资的创业青年，而鱼妖就是那个潜在的天使投资人。
鱼妖明显心动了，它困在筑基后期太久，任何一点突破的希望都弥足珍贵。它看看陈福，又看看他手中的蓝色粉末，内心挣扎起来。
“你……你真的能帮我炼丹？”鱼妖迟疑地问。
“熟能生巧嘛。”陈福保持微笑，“而且我师父……嗯，一位前辈，传授了我不少丹道知识。”他适时地抬出了并不存在的“师父”和“丹道知识”来增加可信度。实际上，他脑子里那点提炼药草的本事，全是玄武刚刚临时教的。
鱼妖沉默了，似乎在权衡利弊。眼前这个人类少年虽然弱小，但手段确实神奇。
那提炼药草时纯熟的控火技巧，以及能辨识这些特殊药草的能力，都显示他背后可能真有高人。
更重要的是，它太想突破了。化形，去寻找更多的机缘和道侣，比困在这湖里苦等一个渺茫的承诺要有吸引力得多。
良久，鱼妖终于做出了决定。它点了点头，巨大的头颅带起一阵风。
“好！我相信你！”鱼妖的声音坚定起来，“我知道这湖底还有几处生长着灵气更浓郁的水府灵植，还有……我收集的一些亮晶晶的石头，好像也蕴含着灵气，都给你！只要你帮我炼制能助我突破的丹药！”
陈福心中狂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合作愉快！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鱼妖愣了一下，似乎很久没人问过它的名字了。它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叫‘大黑’。” 因为它浑身鳞片是黑色的。
陈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名字可真够朴素的。
“好吧，大黑。”陈福从善如流，“我叫陈福。那么，我们先去看看你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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