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阳光被茂密的松针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铺满褐色松针的土地上。林间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遥远的鸟鸣。
这里的气息远比喧嚣的市区纯净，虽然灵气依旧稀薄，但至少少了许多驳杂的干扰。
陈福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肌肉线条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愈发分明，他并未进行任何剧烈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立，双目微闭，全部的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团土黄色的气旋之中。
“笨蛋！不是让你用蛮力去挤压！灵力如水，导引而非驱使！用心去感受它的‘脉动’，让它如同你的呼吸，你的心跳，自然流转，意动则气至！”
玄武的训斥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陈福的心神上，他眉头紧锁，额头青筋微微跳动，正在进行的是一项看似简单、实则极其艰难的修炼——灵力微控。
在他的意念催动下，一股土黄色的灵力正试图脱离主气旋，像一层薄纱般均匀地覆盖在他的右臂皮肤之下，然而，这股灵力却如同顽劣的孩童，时而聚集在肘部形成一块僵硬的“铠甲”，时而在小臂处变得稀薄近乎于无，完全无法做到如臂使指，均匀分布。
“呼……”陈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右臂上那层明灭不定的黄光瞬间溃散，重新汇入丹田气旋，一阵精神上的疲惫感袭来，这比与狼群搏杀更耗心神。
“欲速则不达。”玄武的语气缓和了些，“‘稳如泰山’的反弹之妙，在于周身灵力形成一个完美的、瞬间反应的‘整体’，你现在连让灵力均匀覆盖一条手臂都做不到，谈何反弹？若是灵力分布不均，敌人一击打在你这灵力薄弱之处，不但无法反弹，自身防御反而会出现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陈福默然点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理他都懂，但实际操作起来，才知道其中之难，这需要对自身灵力拥有入微级的掌控力。
“休息一刻钟，凝神内观，回想你刚才失败时灵力的流向，感受其固有的韵律，灵力并非死物，它亦有自身的‘性’。”玄武指点道。
陈福依言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不再强行催动灵力，而是将意识如同触手般轻轻探入丹田，包裹住那团缓缓旋转的土黄气旋，他放弃了控制，只是去“感受”。
一种厚重、沉稳、承载万物的气息弥漫在心间。
土行灵力，其性本就不是锐意进取，而是坚守与承载，他之前试图用意志去“驱赶”它，如同用鞭子抽打一头倔牛，自然是事倍功半。
他回想起《玄武真经》中关于“不动如山”的奥义，其核心并非顽石般的死寂，而是一种与大地脉动相合的“静”。
陈福尝试着将自己的呼吸节奏，与这灵力的流转慢慢调整到同一频率。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共鸣感产生了，那团土黄气旋似乎不再那么“抗拒”他的意识，流转之间多了一丝圆融之意。
一刻钟后，陈福再次起身，他没有立刻尝试覆盖手臂，而是伸出了一根食指。
意念微动，一缕细若游丝的黄芒在指尖亮起，稳定而柔和，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缕灵力，让它如同画笔般，在虚空中缓缓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圆形。
起初线条还有些颤抖扭曲，但几次之后，那个圆变得规整而稳定。
“嗯，有点样子了。”玄武难得地给予了肯定，“记住这种感觉，由点及线，由线及面。先从一根手指，再到手掌，再到整条手臂，当你何时能意念一动，灵力便瞬间均匀遍布全身，形成无缺‘气甲’，这‘稳如泰山’的小成之境，才算真正稳固。”
陈福心中微喜，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沉下心来，不再好高骛远，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枯燥至极的练习——引导灵力覆盖手指，然后是手掌……
时间在专注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当夕阳的余晖将松林染上一片瑰丽的橙红时，陈福终于能够较为稳定地将一层薄薄的土黄灵力覆盖住整只右小臂，虽然距离“意动即发”和“均匀无缺”还差得远，但比起最初己是天壤之别。
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但精神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他放在一旁石头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陈露露发来的信息。
「哥，在干嘛呢？(?′?`?) 我跟小雯去图书馆了，看到一本超有意思的游记，讲南极的！图片超美！等你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去呀？」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和那壮丽的冰川图片，陈福紧绷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抹温柔，他刚想回复，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自己刚刚结束修炼的右臂。
他心中微微一动，就在刚才练习时，有一次灵力失控，一股较强的气劲差点透指而出，击打在前方的树干上，幸亏他及时收束，才只在粗糙的树皮上留下了一个浅坑，震落了几片松针。
若是以前，他绝对无法控制得如此及时，若是那一下打在普通人身上……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随即被更坚定的意志取代。
力量，必须匹配相应的控制力，否则，非但不能守护，反而可能带来灾难，对露露，对方清妍，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深吸一口带着松香的清冷空气，拿起手机，认真地回复：
「在忙点事。图片很漂亮，南极很远，以后有机会再说。天快黑了，从图书馆回宿舍别贪近走小路，和同学一起，注意安全。」
信息发送成功，他几乎能想象到妹妹收到回复时，可能嘟着嘴抱怨他“又老气横秋”的样子，嘴角不由再次勾起。
然而，就在他心神因这温馨的牵挂而微微放松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冰冷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突兀地在他增强了许多的灵觉边缘一掠而过！方向，似乎正是来自校园与市区交界的那片区域！
陈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豁然转身，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那片被暮色笼罩的远山与建筑轮廓。
那气息消失得极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陈福知道，那不是错觉。
“师父……”他在心中疾呼。
“嗯，感觉到了。”玄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距离拉近了很多……而且，这道气息，带着明确的‘搜寻’意味，小子，他们……可能快要找到范围了。”
林间的风似乎也变得寒冷起来，夕阳的最后一丝暖意被地平线吞噬，夜色开始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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