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心策划的阴谋，在周明远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那套在村里横行霸道的逻辑，在绝对的智慧和提前布局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人群的目光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针，扎在赵铁柱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鄙夷，有嘲讽，更有恍然大悟后的疏远。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威信，在这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陈国栋走到吓得瑟瑟发抖的王三面前，声音冷得像冰：“说！谁让你来的？”
王三哪见过这场面，腿一软就跪下了，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人群后面色如土的赵铁柱，又飞快地低下头。
这个眼神，己经胜过千言万语。
赵铁柱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陈国栋没再逼问王三，也没再看赵铁柱一眼。
他只是转过身，对着所有社员朗声道：“事实己经很清楚了。有人，想破坏我们三大队的集体财产，还想栽赃陷害我们兢兢业业的同志！这件事，大队会严肃处理！现在，都散了吧，明天还要上工！”
一番话掷地有声，既定了性，又给了赵铁柱一丝喘息的余地，没有当场撕破脸。
周明远明白，这是陈国栋的政治智慧，稳定压倒一切。
但真正的风暴，在第二天清晨的晨会才正式降临。
秋日清晨的阳光洒在三大队的打谷场上，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却驱不散人们心中的波澜。
所有社员都到齐了，连几个生产队的队长也悉数在列。
赵铁柱坐在最角落的条凳上，低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陈国栋站在场子中央，声音洪亮：“同志们，秋收在即，这是咱们一年到头最要紧的事！为了保证今年的秋收工作高效、有序地进行，大队部研究决定，成立‘秋收筹备组’，统筹协调全大队的工作！”
众人精神一振，这可是大事。
陈国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周明远身上。
“经大队部提名，由周明远同志，担任筹备组‘人力调度专员’一职！协助我，统筹安排咱们底下五个生产队的出工、农具分配和后勤保障！”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人力调度专员？
这是个什么官？
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是要管着五个生产队的人力安排！
周明远，这个才来了没多久的前“懒汉”，一步登天，成了能管到所有队长头上的“专员”！
无数道震惊、羡慕、嫉妒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周明远身上。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平静地站在人群里，仿佛被点名的不是自己。
赵铁柱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死死地盯着周明远，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
这意味着，周明远从此脱离了他的管辖，甚至反过来能节制他。
这比当众打他一耳光还难受！
然而，陈国栋的下一句话，更是像一把盐，撒在了赵铁柱的伤口上。
“另外，原积肥组的编制保留。周明远同志在积肥优化上的经验值得我们学习推广，他将继续担任技术指导，每月向大队部提交一份优化报告。”
这是诛心！
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周明远的那套“歪理邪说”，现在是大队部认可的先进经验！
他赵铁柱，成了顽固不化的反面教材。
会后，社员们看周明远的眼神彻底变了。
没人再敢叫他“懒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和讨好。
周明远没有理会这些，他出人意料地没有张扬，反而径首走到了失魂落魄的赵铁柱面前。
赵铁柱浑身一僵，以为他是来耀武扬威、落井下石的。
然而，周明远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队长，这是我写的《东坡粪堆后续管理建议》。那块地的肥堆，经过这次翻晒，肥效至少能提升三成。如果现在用秸秆覆盖保墒，减少水分蒸发，明年开春还能再用一次，肥力不减。”
赵铁柱愣住了。
他设想过一百种周明远羞辱他的方式，却唯独没想过，对方会来“汇报工作”。
他迟疑地接过那张写满了字的纸，上面用炭笔画着简单的示意图，标注着覆盖厚度、通风口位置等细节。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他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一眼就看出这法子可行，而且是大大的可行！
“少……少在这装大尾巴狼！”赵铁柱嘴硬地哼了一声，想把纸揉了，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小心翼翼地抚平了纸张的边角褶皱。
周明远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他知道，对付赵铁柱这种人，打断他的腿，不如给他一根更好用的拐杖。
你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他自己就会动摇。
当晚，周明远那间破屋的煤油灯亮了很久。
他在坑坑洼洼的土墙上，用炭笔更新了他的“互助清单”：
孙瘸子，职位更新为“农业技术顾问”，任务：每周为组员讲一次野草辨识与农活技巧。
小栓子，职位更新为“信息联络员”，任务：每日收集各生产队出工异常情况（如消极怠工、工具磨损等），并向自己汇报。
而在他自己的名字下面，则列出了三项全新的目标：一，利用职务之便，掌握大队账目基本逻辑；二，结识公社农机站的关键人员；三，争取参与年底的工分核算与分配会议。
他比谁都明白，工分只是起点，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
但真正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的资源，藏在分配规则、信息渠道和人际网络之中。
他翻开大队部新发给他的《秋收调度手册》，崭新的纸页散发着油墨香。
在扉页上，他用刚劲的字迹写下一行字：“效率不是对抗，而是让所有人看见——努力值得回报。”
写完，他将手册翻到背面，拿出炭笔，开始绘制一张外人绝对看不懂的图表——《三大队劳动力热力图》。
他用不同的符号和标记，在简易的地图上标注出五个生产队各自的出工高峰时段、午休后的低效疲惫期、某些地块常见的隐性缺勤区域……这张图不会给任何人看，但它将成为他接下来调度人力的导航仪，让他的每一个指令都精准、高效，无可辩驳。
窗外，秋风卷着枯黄的落叶，从破屋的缝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油灯下，周明远的身影被拉得修长。
他合上手册，凑到灯前，轻轻吹熄了那跳动的火苗。
黑暗笼罩下来，他的双眼却比星辰更亮。
明天，该去一趟农机站了。
他听说那里扔着一辆轴承坏掉的手推车，没人愿意修。
修好了，那就是他撬动整个秋收效率的第一个杠杆，也是下一个滚滚而来的工分增长点。
作者“迷雾知途”推荐阅读《七零：开局分家，我只想过好日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8Q6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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