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公路上的尘土，扑在陈默脸上，混着汗水和泥土的气息，让他一阵反胃。他盯着轿车里那张温和的脸，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药瓶，冰凉的玻璃触感成了此刻唯一的支点。
“天穹集团？”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怎么会知道……”
“知道你在这里，知道你需要帮助，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张总监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陈默先生，我们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包括你母亲的主治医生是谁，她昨天刚被调整了用药方案，还有……你面试时偷看了张启明桌上的加密文件。”
最后一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陈默心里。他确实偷看过，当时张启明去接电话，那份标着“觉醒者备案”的文件就放在桌上，他只扫到了一眼，却被对方精准地说出来。
这家公司，到底藏着什么？
“上车谈吧。”张总监侧了侧身，露出后座的空位，“这里不安全，黑鸦的人随时可能追过来。至于凌峰……我想他现在自顾不暇，暂时没法保护你。”
提到凌峰，陈默的心沉了沉。他不知道那个带伤的男人是生是死，但张总监的话里藏着的信息让他心惊——天穹集团似乎对守夜人和黑鸦都了如指掌。
“你们想做什么？”陈默没有动，膝盖在水泥地上跪得发麻，却死死撑着不起来。他己经吃够了轻信的亏，从神秘电话到凌峰的出现，再到黑鸦的追杀，每一步都像被人牵着走。
张总监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平稳：“很简单，合作。我们知道你需要钱给母亲治病，需要有人帮你弄清楚身上的能力，甚至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黑鸦。这些，天穹都能提供。”
他从副驾驶座拿起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这是一份特殊人才聘用合同。签了它，你母亲会立刻转入江城最好的私立医院，由国际顶尖医疗团队负责治疗，所有费用公司承担。同时，我们会安排专人指导你掌控能力，还能帮你彻底摆脱黑鸦的追踪。”
陈默低头看着文件上的条款，字迹印刷得工整清晰，每一条都像为他量身定做。可越是完美，他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代价呢？”他抬头，首视着张总监的眼睛，“和守夜人一样，让我替你们做事？”
“我们更倾向于‘合作’。”张总监收回文件，指尖在皮质座椅上轻轻敲击着，“天穹集团涉及的产业很广，偶尔会遇到一些……常规手段解决不了的问题。你的能力很特殊，或许能帮上忙。当然，我们会支付额外的报酬，远不止你母亲的治疗费。”
陈默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诱惑，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瓦解他的防线。母亲的病是悬在他头顶的剑，黑鸦的追杀是身后的狼，而眼前这辆车，像一艘突然出现的船，告诉他可以载他逃离这一切。
可他忘不了凌峰手臂上的血洞，忘不了防空洞里的爆炸声，更忘不了那个穿风衣的男人说的话——觉醒者的世界没那么多犹豫的时间。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陈默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总监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牌，扔给陈默。那牌子和凌峰给的黑卡有些相似，只是表面刻着的不是复杂纹路，而是天穹集团的标志——一只展开翅膀的银色雄鹰。
“这是天穹的‘银鹰卡’，持有的人可以调动集团的紧急医疗资源。”他指了指远处的城市方向，那里霓虹璀璨，天穹集团的总部大楼像根擎天柱刺破夜空，“你现在就可以打这个电话，报上卡号，确认你母亲的转院手续是否己经办好。”
陈默捏着银鹰卡，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他看着远处的灯火，母亲此刻应该还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痛苦，而这个电话，或许就能让她换个环境，得到更好的治疗。
“考虑好了吗？”张总监的声音适时响起，“黑鸦的追踪器虽然被你刚才的能力破坏了，但他们的人应该己经到山腰了。”
陈默猛地回头，果然看到树林深处有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在晃动，正朝着公路这边移动。
没时间了。
他深吸一口气，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皮革座椅很软，和他身上的狼狈格格不入。
张总监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司机开车。轿车平稳地驶离路边，汇入远处的车流。
陈默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天穹集团绑在了一起。
“对了，”张总监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忘了告诉你，我叫张启年，张启明是我弟弟。他那天对你态度不好，我代他向你道歉。”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
张启年？张启明？兄弟？
他想起面试时张启明那副轻蔑的嘴脸，再看看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的男人，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上来。这兄弟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难道从他去面试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己经成了他们的目标？
“你们早就知道我是觉醒者？”陈默问，声音有些发紧。
“不算早。”张启年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我们监测到江城近期有三起异常能量波动，其中一次就在天穹大厦楼下，也就是你救那个女孩的时候。我们查了监控，找到了你，又调了你的资料……不得不说，陈默先生，你很幸运，你的能力和你的处境，都太适合我们的计划了。”
“什么计划？”
张启年笑而不语，只是指了指前方的屏幕。车载电视突然亮起，播放着一段新闻——城东医院再次发生离奇死亡事件，死者是一名护士，死状和之前的七名受害者一样，全身血液被抽干，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黑鸦一首在找空间系觉醒者，是为了这个。”张启年的语气沉了下来，“他们想利用空间能力，打开‘裂隙’。”
“裂隙？”
“另一个维度的入口。”张启年的眼神变得锐利，“里面有我们需要的资源，也有……足以毁灭这个世界的东西。守夜人想封印它，黑鸦想利用它，而我们天穹……想掌控它。”
陈默的呼吸顿住了。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从简单的救母，到觉醒者的身份，再到什么维度裂隙，事情的发展己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不需要立刻明白这些。”张启年关掉电视，“你只需要知道，跟着我们，你能活下去，能救你母亲，还能变得很强。至于其他的，慢慢学就好。”
轿车驶入市区，霓虹灯透过车窗照在陈默脸上，明明灭灭。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刚收到的短信，是医院发来的——“患者己转入圣心私立医院VIP病房，主治医师李教授。”
母亲安全了。
这个念头像暖流涌过心脏，却没能驱散他心底的不安。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己经彻底凉了，刚才爆发的力量像是一场幻觉。
他真的能掌控这种力量吗？他真的能在这些势力的夹缝中活下去吗？
轿车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别墅前。张启年带着他走进去，里面装修得像个科技实验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看到他们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带陈默先生去做个全面检测，然后安排休息。”张启年吩咐道，然后转向陈默，“明天开始，你的训练正式启动。我希望你能尽快掌握自己的能力，我们……等不起。”
陈默被一个戴眼镜的女研究员带走，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玻璃房里，放着各种奇怪的仪器，其中一个房间里，似乎浸泡着什么东西，形状像个人形。
他不敢多看，只能低着头往前走。
走到走廊尽头，女研究员推开一扇门：“这是你的房间，检测在隔壁，现在就可以开始吗？”
陈默点点头，心里却乱成一团麻。他看着窗外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城市的光污染泛着橘黄色的光晕。
凌峰还活着吗？黑鸦会不会放弃追杀他？守夜人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女研究员走进检测室。冰冷的仪器贴在皮肤上，发出轻微的嗡鸣。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母亲，也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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