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声停下。
因为冯睦和王意林的身形重叠到了一起，捕头们害怕误伤了局长。
然后，
他们就集体僵立原地，表情无比的僵硬和惊恐。
他们惊悚地看见王意林的身躯正在急剧萎缩，原本的皮肤和鼓起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脸上丰润的肌肤瞬间变得枯槁松弛，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数十年的光阴。
而那个假面人腿上和腰腹处的弹孔，则在诡异地愈合，他们甚至能看见伤口处有细微的能量纹路在流动交织，看上去就象无数活着的丝线在自我编织修复。
那画面多少有些超出常理，让一众捕头心脏发颤，寒意从脊椎窜上。
随着几颗变形的弹头被蠕动的组织排出体外，随着干瘪的躯体重重砸在地上，随着那张被染上暗色的假面转过来，一双猩红不似人类的眼睛贪婪地注视向他们。
一众捕头扣着扳机的手指再也按不下去了。
哪怕面对再凶恶的歹徒，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也绝对能克服恐惧，果断射击。
但面对眼前这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人类的存在，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注意的目标。
他们屏住呼吸，身体似乎被最原始的本能所控制，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深植于基因深处的自我保护机制——在无法抗衡的掠食者面前静止不动，以期避免被发觉。
捕头们此刻的行为看似荒谬，却恰恰映射出他们最真实的认知：眼前这个戴着假面的存在，绝非同类。
那没有五官的骨白色假面并非伪装，或许就是怪物真实的、令人战栗的面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们看着那张假面转动，每个人都觉得那对血眸正锁定自己。那张假面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每一道纹路都透出令人窒息的渴望。
表面的暗色正在迅速变淡，仿佛被骨骼吸收殆尽，假面重新变得洁净森白，恍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除了地上那具干枯的遗体，在无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恐怖。
众捕头望着那张森白无暇的假面，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连思维都几乎要被冻僵。
冯睦感受着通过骨骼导入体内的生命能量，心中默想。
冯睦看着脚边那具目眦尽裂的干枯躯体，不知为何，似乎能感知到其上缠绕的浓重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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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并非“闻到”，而是对方的生命能量中残留的强烈情绪。
王意林好不容易精进了为官之道，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却没料到门后降临的是一张吞噬生命的假面，将他的一切都汲取殆尽。
汲取了一个活人的全部生命，冯睦自己也心神剧震。
在汲取的过程中，他根本难以自控，脑中完全没有停下的念头，全然是一副不彻底抽干绝不罢休的冲动。
哪怕他最初，并未打算做到这个地步。
他可以接受扭断敌人的脖颈，但暂时还难以适应将人吸成干枯躯壳的场面，这画风堕落的过于邪异，不仅冲击他人的理智，连他自己的心智也受到震荡。
“原来彻底汲取一个生命的能量是这种感受。”冯睦喃喃自语。
隔着假面，他的声音似乎被滤去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只馀下一种冰冷的、带有金属质感的漠然。
即便冯睦并非刻意如此，但周围摒息凝听的捕头们，却不约而同地接收到了同一个信息——怪物仍未满足！
静止伪装无效。
理性重新压过了原始本能，一众捕头脑海中同时炸响一个念头：“逃！只要我跑得比别人快，下一个被吸干的就不会是我。”
没有发令枪，但每个人都在瞬间激活，以至于在冯睦眼中，这群捕头转身奔逃的动作呈现出一种绝望而整齐的“美感”。
现场只剩下那些被废掉、重伤无法移动的捕头，绝望地望着队友逃离的背影。
以及那些原本要被巡捕房带回去审讯的人，全都将脸死死埋在地上，用瑟瑟发抖的背影对着那张假面。
视网膜上弹出的提示框，让冯睦不禁默然。将一个活人吸噬殆尽，这竟只算作“浅尝”？那若是“深究”的话，莫非连存在的痕迹都要一并吞噬吗？
随即，他又感到一丝愕然——一个完整的生命竟只转化出10天的时限，这个转化效率未免低得令人咋舌，这中间很难不让他怀疑有个“黑心的中间商”在抽成。
冯睦眨眨眼，正准备关闭提示框，却猛地愣住。
冯睦：“……”
“这个‘他’和‘它’，是我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冯睦眼神颇为诡异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干枯躯体，脑中突发奇想：假设……我只是假设，如果我现在将从他那里转化出的生命时限再归还给他……
他难道……能重新从地上站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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