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意渐浓，国家体育总局训练馆内却永远是恒定的温度和如火如荼的气氛。世锦赛团体赛的选拔如同一把悬着的尺子，度量着每个人的努力，但生活不止有尺子，还有温度。
康复室的清晨
清晨六点半，康复理疗室己经亮起了灯。王楚钦龇牙咧嘴地趴在床上，理疗师正用肘部用力按压着他因昨日高强度训练而紧绷的背部肌肉。
“轻点轻点，师傅...”他吸着冷气。
“不用力揉开，下午训练你更受不了。”理疗师手下毫不留情。
旁边床上，樊振东正在做膝关节的冰敷，他戴着耳机，安静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默想技术动作。孙颖莎则在角落做着柔韧拉伸，身体折叠出惊人的角度，嘴里还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
门被轻轻推开，林姝走了进来。她依旧是那身深色运动服，神情清淡。她没有看任何人，径首走向最里面的一张空床，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笔，然后安静地趴下，等待理疗师。
她的到来让房间里的闲聊声下意识地低了几分。王楚钦偷偷抬眼瞄了她一下，发现她正专注地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那似乎是一些复杂的技术图解和数字符号。
“林姝，还是老地方？”负责她的女理疗师走过来，语气熟稔。
“嗯，麻烦您了，腰部两侧和肩胛下角，劳损点。”林姝的声音平静，精准地报出需要处理的部位，仿佛在陈述一个实验参数。
理疗开始，她将头埋在理疗床的孔洞里，整个过程一声不吭，只有偶尔因为力道而微微绷紧的脚踝，泄露了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与其他队员偶尔的哼唧和交谈相比，她的沉默显得格外突出。
食堂里的“情报交换”
早餐时间，食堂热闹非凡。梁靖崑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一屁股坐在林高远旁边：“远哥，听说昨天二队那小子又把一队陪练打爆了？势头很猛啊。”
林高远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嗯，反手有点东西，像小时候的张继科。”
“是吗？”王楚钦凑过来，咬了一口包子，“那得找机会跟他练练。”
孙颖莎和陳夢、王曼昱坐在一起。莎莎正努力把不爱吃的胡萝卜偷偷拨到盘子一边，被陳夢用眼神制止，只好苦着脸塞进嘴里。王曼昱则一边喝粥，一边看着手机里昨晚比赛的录像回放，眉头微蹙。
林姝依旧坐在她的窗边独座。不同的是，今天她的对面放了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数据。她一边吃着毫无变化的燕麦鸡胸肉，一边快速浏览，偶尔停下，用笔在旁边的本子上记录。
“她吃饭都离不开数据啊？”梁靖崑压低声音。
“可能是在分析我们昨天的队内赛录像。”樊振东喝了口豆浆，语气平常，“听说她的分析报告，是献献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比高速摄像机还细。”
这时，王艺迪端着盘子路过林姝的桌子，不小心碰掉了她放在桌角的一支笔。笔滚落到林姝脚边。
“啊，不好意思！”王艺迪连忙道歉。
林姝的动作顿住，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笔，然后才抬头看向王艺迪，眼神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刚从数据的世界被强行拉回现实。
“没关系。”她弯下腰，捡起笔，用纸巾仔细擦拭了一下笔杆，动作细致得像在保养精密仪器，然后重新放回原位，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表情。
王艺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走开了。这个小插曲让周围看到的人都感觉到，林姝与她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对事物感知方式不同的薄膜。
训练间隙的“插曲”
下午的力量训练房，充满了器械碰撞和用力的低吼。队员们根据体能师的安排，进行着不同部位的力量强化。
林姝在进行一组高难度的核心稳定性训练，她悬空的身体保持着惊人的平稳，呼吸匀长。旁边同样在练核心的孙颖莎，虽然也做得很好，但身体难免有细微的晃动。
“莎莎，稳住！你看人家林姝！”体能师指着林姝，作为榜样。
孙颖莎鼓了鼓腮帮子，没说话，更加努力地收紧核心。她好胜心强，最不喜欢被比下去。
训练结束，队员们各自放松。王楚钦和樊振东在讨论着一个球的路线上法，模拟着动作。林高远和梁靖崑在互相踩腿放松，梁靖崑被踩得吱哇乱叫。
林姝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瑜伽垫上，进行着手腕和手指的精细力量训练，用的是一种特制的小型握力器，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哒”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专注得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东西。
王曼昱做完拉伸，拿起水壶喝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姝。经过早上的事情，她对林姝的观感复杂。她承认林姝的专业和刻苦，但那种非人的冷静和距离感，让她觉得难以接近。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自己多带的一瓶功能饮料，走过去，放在林姝旁边。
“补充点电解质。”王曼昱的语气尽量自然。
林姝训练的动作停下，她抬起头，看了看那瓶饮料，又看了看王曼昱，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困惑”的情绪。她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来自队友的、不带目的的善意。
“……谢谢。”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但没有立刻打开。
王曼昱也没再多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一个小小的、试图打破坚冰的举动，虽然对方反应平淡，但至少，没有拒绝。
烟火训练馆，不仅有汗水、竞争和冰冷的数据，也开始有了细微的、试图相互理解的温度。这温度还很微弱，但或许，正是融化坚冰的开始。
（第十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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