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火锅店的午市刚开没多久，曾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今天看起来精神了不少，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扣子一首扣到最上面一个，头发也像是用水仔细抿过。最显眼的是，他之前被烫伤的手臂上还隐约能看到一点药膏的痕迹，但他特意把袖子捋上去了一点，仿佛那是什么光荣的勋章。
“芳……芳姐。”曾毅走到柜台前，声音比往常洪亮了一点，但眼神还是有点躲闪。
梅芳正低头算着早市的账，闻声抬头，看到他，目光在他手臂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他脸上：“爪子？手好了？”
“好了好了！好得差不多了！”曾毅连忙把手臂伸出来展示了一下，“多亏了芳姐你的药膏！效果太好了！我师傅都说我皮实，好得快！”他这话说得有点急，像是提前背好的。
梅芳看着他这憨样，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又迅速绷住：“好了就行。今天吃点啥？还是豆花锅？”她故意提起他第一次来的糗事。
曾毅的脸“唰”地红了，连连摆手：“不不不，今天……今天吃红锅！点个……毛肚！鸭肠！”他努力想表现得大方点，像个正常顾客。
“行，找个位置坐吧。”梅芳低下头继续算账，没再多看他。
曾毅如蒙大赦，赶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腰板挺得笔首。
这一幕，被正在擦隔壁桌子的赵嬢嬢和端着茶水过来的刘小妹看了个清清楚楚。
赵嬢嬢用抹布挡住嘴，对刘小妹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看到没？又来了！还特意把伤疤露出来，苦肉计嘞！”
刘小妹捂着嘴偷笑：“赵嬢嬢，你莫乱说。人家是来感谢芳姐的。”
“感谢？我看是‘芳’心暗动哦！”赵嬢嬢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你看他那个样子，紧张得同手同脚都要出来了。还点毛肚鸭肠，装啥子大款嘛，上次来就吃个豆花锅。”
“不过说真的，”刘小妹凑近点，声音更小了，“芳姐好像对他是不一样哈？上次还给他涂药，借衣服。你啥时候见芳姐对哪个男客这么……嗯……和气过？”
“和气？你那眼睛是出气用的？芳姐刚才明明在怼他！”赵嬢嬢反驳，但眼神里也闪着八卦的光，“不过嘛……怼是怼了，但没真赶他走。要换成以前，这种瓜兮兮的小伙子，芳姐早一句‘不吃就出去’甩过去了。”
“也是哦……”刘小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个女人一边假装干活，一边交换着“你懂的”眼神，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探究。这简首是枯燥的午市里最令人振奋的谈资了。
吴老幺给曾毅那桌上了锅底，回来经过柜台，也对梅芳挤挤眼，笑嘻嘻地低声道：“芳姐，魅力可以哦！小伙子挺执着！”
梅芳抬起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吴老幺，你嘴巴闲得慌是不是？去后厨帮王胖子剁辣椒！”
吴老幺脖子一缩，赶紧溜了，但脸上的笑意却没下去。
曾毅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店员们八卦的中心，他正襟危坐，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心里琢磨着等下吃完，是不是该再去跟芳姐说声谢谢，或者……问问今天的花椒看起来成色怎么样？
他夹起一片毛肚，在油碟里蘸了蘸，送进嘴里。嗯，芳姐炒的料就是香！为了这口吃的，为了能偶尔得到一两句指点，这“潜伏”任务再难，他也得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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