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七点半，梅香穿着那身烟灰色西装套裙，站在公交站台，觉得浑身不自在。周围是赶着上学的中学生和去买菜的大爷大妈，就她一个穿得这么“正式”，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打转。
她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里面装着毕业证复印件和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来了，她被人流挤上去，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衣服，生怕被蹭皱。
宏图建材公司在前台看起来比面试时更气派。她被领到一个靠窗的工位，对面是个和她年纪相仿、涂着粉色口红的女孩，叫小林，是另一个行政助理。
“新来的？我叫小林，以后有啥不懂的问我。”小林语气还算友好，但眼神里带着点打量。
“谢谢，我叫梅香。”梅香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自然。
一上午，梅香都在熟悉公司的规章制度和办公软件流程。带她的主管是个严肃的中年女人，说话语速很快，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梅香拿着本子拼命记，还是感觉脑子有点跟不上。
中午，小林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人很多，梅香端着餐盘，有些拘谨地跟在后面。小林熟稔地和几个同事打招呼，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小林一边挑着盘子里的青椒，一边问。
“省城大学。”
“哦，还行。”小林点点头，又问，“有男朋友了吗？”
梅香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正好，”小林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咱们公司单身的优质男青年可不少，比如市场部的王经理，还有……秦总。”她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梅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秦卫东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边吃边谈着什么。他似乎感应到目光，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与梅香接触的瞬间，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移开，继续和旁边的人说话。
梅香赶紧低下头，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秦总可是钻石王老五，不过听说要求高得很。”小林继续八卦，“而且他对下属挺严格的，你小心点。”
下午，梅香被安排录入一些基础数据。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出错。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在整理一份供应商名单时，她不小心把两个相似的名字搞混了，导致打印出来的表格出现了错误。
带她的主管发现后，脸色很不好看：“怎么搞的？这么基础的事情都做不好？重新核对，全部重打！”
梅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声道歉，感觉周围同事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她手忙脚乱地重新开始，鼻尖沁出了细汗。
下班时，梅香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公司大楼。第一天的工作，比她想象中更难，也更让人挫败。她看着街上华灯初上，心里有些茫然。这就是她向往的“自由”和“独立”吗？
她走到公交站，正准备上车，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秦卫东平静的脸。
“梅香，顺路，上车吧。”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梅香看着眼前的车，又看了看拥挤的公交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依旧干净，放着舒缓的音乐。秦卫东专注地开着车，并没有立刻说话。
梅香拘谨地坐着，手指绞着衣角，脑子里还在回想今天出的错。
“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秦卫东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沉默。
梅香低下头，小声说：“不太好……我出了错。”
“正常。”秦卫东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新人都会出错。重要的是别再犯第二次。行政工作琐碎，需要极致的细心。”
“嗯，我知道了，秦总。”梅香低声应道。
“下班时间，不用叫秦总。”他顿了顿，补充道，“叫我秦卫东就行。”
梅香愣了一下，没敢接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秦卫东不再说话，梅香也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虽然挨了批评，但此刻坐在安静的车里，远离了公司的压力和拥挤的公交，她紧绷的神经还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个男人，似乎总是在她有点狼狈的时候出现。她偷偷瞄了一眼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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