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华灯初上。
梅香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出公司大楼，完成了第一天正式使用新钢笔的工作。
笔尖划过纸张的流畅感，似乎也带走了一些职场新人的生涩。
她走到老地方等公交，心里盘算着晚上吃什么。
大姐最近心情似乎不错，说不定能吃到她炒的新料。
就在这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再次无声无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秦卫东没什么表情的脸。
“上车。”
梅香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上次被大姐撞见后，她对这“顺风车”就有点心理阴影。但拒绝上司（尤其是秦卫东这种气场强大的上司）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秦总，又麻烦您了。”
“顺路。”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今天秦卫东放了点轻音乐，似乎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沉静舒缓，与车外的喧嚣形成对比。
“钢笔用得还顺手？”秦卫东突然问。
“很顺手，谢谢秦总。”梅香老实回答。
“嗯。下周有个客户接待，你跟着学习一下流程。”
“好的，秦总。”
对话干巴巴的，完全是上下级模式。梅香偷偷瞄了一眼秦卫东，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在流动的城市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给她一点特别的关注，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人捉摸不透。
车子很快到了那个熟悉的巷口。梅香道谢下车，看着车子驶离，转身刚要走回家，就看见梅芳抱着胳膊，像一尊门神似的，站在火锅店门口的灯影下，脸色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晦暗不明。
梅香心里“咯噔”一声。
“又是那个开小汽车的？”梅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梅香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解释：“是……是我们公司老板，他……他家也住这附近，顺路……”
“顺路？”梅芳嗤笑一声，走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着梅香，“我在这条街住了二十几年，咋不知道哪个大老板‘顺路’顺到我们这破巷子口？梅香，我告诉你，别以为穿了几天西装，坐了几天办公室，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那些有钱的老男人，花花肠子多得很！送你支笔，顺路捎你一段，就想哄得你找不到北？你莫要（连读会变成“喵”）做梦！”
“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梅香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我们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秦总他……他对谁都那样！”最后一句她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对谁都那样？”梅芳逼近一步，眼神锐利，“他对扫厕所的王阿姨也这样？也对人家‘顺路’？也送人家钢笔？”
梅香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不管你那个秦总对别人咋样，”梅芳语气斩钉截铁，“反正对你，不行！从明天起，给我坐公交车回来！再让我看见你从那种车上下来，腿给你打断！”
说完，梅芳不再看她，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火锅店的门，留下梅香一个人站在昏暗的巷口，委屈、愤怒、还有一种被看轻的羞辱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圈瞬间红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凭什么？凭什么大姐就能随便否定她的工作和人际关系？她己经是成年人了！
这一刻，她对“自由”和“独立”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秦卫东那份若即若离的“特殊关照”，在家庭的高压反对下，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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