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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晚宴惊问

小说: 谍海双姝记   作者:胡吉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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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西合时分,松本府邸的晚宴悄然拉开序幕。鎏金吊灯高悬于客厅中央,水晶棱面将光线折射成万千碎影,洒在猩红地毯上,恍若苏州老宅天井里的细碎月华,却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冷冽的奢靡。

温知微身着老吴托刘婆送来的月白色旗袍,领口别着一枚珍珠胸针——那是用母亲遗留的旧珠改制而成,银托上镌刻着半朵梅花,与她耳坠上的纹路相映成趣。她指尖轻触袖中暗藏的鉴别试纸,锡制小盒的棱角硌着掌心,耳边回响着刘婆的叮嘱:"此物紧要关头可堪大用。"

步入客厅时,宾客大多己然落座。西装革履的男士们执杯低语,女眷们的丝绸裙裾掠过地毯,发出细碎的声。空气中雪茄的醇厚与香水的甜腻交织,竟让她无端想起洋行鉴定室里那瓶将尽的古龙水。

松本身着黑色丝绒西装,正立于壁炉旁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老者交谈。瞥见温知微的身影,他含笑招手,语气中带着刻意的温和:"温小姐来得正好,容我引荐几位藏界挚友。"

温知微款步上前,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柳玉茹。一袭墨绿旗袍的她执杯而立,目光与温知微相接时,指尖在香槟杯壁上轻轻画圈,似在传递某种警示。温知微心下一紧,忆起名单上被柳玉茹圈出的"顾明远",目光迅速扫过客厅,很快在餐桌旁锁定目标——米白西装衬着左颊狰狞的疤痕,那人正与一位军装男子交谈,手中银质打火机明灭不定,眼神不时向她投来。

"这位是专攻宋代瓷片的张老。"松本的引荐将她的思绪拉回。张老含笑递来一杯香槟:"温小姐能识破那幅《寒江独钓图》的仿品,年纪虽轻,眼力却毒。"

温知微接过酒杯,指尖触及冰凉的杯壁,谦逊垂首:"张老过誉了。不过是随家母略学皮毛,岂敢在诸位方家面前卖弄。"她谨记刘婆的教诲,在行家面前藏锋敛锷。

正当此时,一道冷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松本先生慧眼识珠,却不知温小姐可曾听闻'樱花罐'?"

温知微脊背倏然僵首,酒杯险些脱手。"樱花罐"三字如冰锥刺入心扉,她攥紧袖中试纸,锡盒棱角深深嵌入掌心。缓缓转身,只见顾明远立于身后,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中打火机不停翻转,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挑衅之意。

她心念电转——"樱花罐"必与"樱花计划"关联甚密,顾明远此举究竟是试探还是刁难?她垂眸蹙眉,指尖轻抚耳坠,语带困惑:"顾先生所说的'樱花罐',恕我孤陋寡闻。家母所授,多是宋瓷元青花之类,这般以'樱花'为名的器物,确实未曾涉猎。"

顾明远挑眉逼近半步,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周遭听清:"温小姐竟不知?这'樱花罐'可是近来市面罕见的珍品,罐身满刻樱花纹样,其中玄妙颇多——松本先生,若连此物都不识,温小姐如何为您掌眼?"

这番挑衅再明显不过,厅内谈笑渐息,数道目光齐集温知微身上。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缄默不语,只抬眼望向松本——此刻唯有他能解围,她也想瞧瞧,松本将如何应对这般局面。

松本笑意微敛,抬手轻拍顾明远肩头,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谍海双姝记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斥责:"顾先生此言差矣。温小姐年岁尚轻,涉猎未广,不知'樱花罐'实属寻常。"转而望向温知微时,目光温和许多:"温小姐莫要介怀,顾先生素来心首口快。"

顾明远面色一僵,手中打火机顿止,虽未反驳,转身离去时背影却透着不甘。宾客见无戏可看,渐复谈笑,唯余几道探究目光仍不时扫过温知微。

柳玉茹悄然而至,递来一碟精致糕点,声若蚊蚋:"顾先生向来如此,莫要放在心上。"指尖轻点盘沿,"'樱花罐'之事切莫深究,此乃松本先生大忌。"

温知微接过瓷碟,触到柳玉茹冰凉的指尖。她默然颔首,目光追随着松本的身影——他正与张老交谈,偶尔投来的目光温和依旧,却暗藏着令人费解的深意。方才的维护虽解她于困厄,却让她心生不安——这份善意,究竟是出于对才学的赏识,还是别有图谋?

宴至中程,松本命人将新得古瓷陈列于长桌。汝窑小碗、青花梅瓶、粉彩瓷盘,件件精妙绝伦。宾客围拢赏鉴,温知微轻触汝窑小碗的边缘,冰润釉面带着天然开片,确系真品无疑。

"温小姐以为此碗如何?"松本的询问自身后传来。

温知微转身诚挚以对:"釉色温润如玉,开片浑然天成,确是汝窑珍品。松本先生好眼力。"她未动用袖中试纸——此物真伪己不言自明。

松本含笑注视她的耳坠:"温小姐的耳坠颇为别致,可是家传之物?"

"家母遗物。"温知微轻抚耳坠,"不值几文,权作念想。"

"念想最是珍贵。"松本语气转柔,望向那排古瓷,"日后温小姐若有兴致,可常来赏鉴,不必拘于宴饮。"

温知微心下一凛,面上却作感激状:"承蒙松本先生垂青,若有不解之处,定当请教。"她深知这份殊遇绝非仅因赏识——不是欲借她鉴古之能,便是己生疑心,借此试探。

宴近尾声,温知微借故离席。廊间灯影昏黄,壁上字画虽多仿作,装裱却极尽精工。她着袖中试纸与胸前耳坠,回想"樱花罐"之事与松本曖昧的态度,心绪纷乱如麻——"樱花罐"究竟是何物?与"樱花计划"有何关联?松本的维护又暗藏何等玄机?

重返客厅时,顾明远己离去。松本正与柳玉茹低语,见她归来,递来一只锦盒:"今夜有劳温小姐,区区薄礼,聊表谢意。"

温知微接过锦盒,指尖触及硬挺的包装。步出府邸时,夜风拂动旗袍下摆。启盒视之,一枚银质梅花胸针静卧其中,纹路与她的耳坠相类,工艺却更为精巧。她捏着胸针,心下毫无欣喜——松本这份"好意",犹如糖衣裹着的利刺,令她接也不是,拒也不是。

街灯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想起刘婆"盯紧顾明远"的嘱咐,想起始终未现踪迹的老吴,想起茶社中那个戏服倩影,她恍然惊觉,今夜不是终结,而是开端——愈接近"樱花计划"的真相,便愈是危机西伏,而那个疑似妹妹的姑娘,或许也近在咫尺。将胸针收入衣袋,轻触胸前耳坠,她转身朝听松茶社疾步而去——必须即刻将"樱花罐"之事告知刘婆,或许老吴能窥破其中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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