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的短刀划破空气,首取温知夏心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知微倏然趋前半步,绣鞋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特制的硬布鞋底带着五年寻妹的愤恨与决绝,重重碾下。"嘶——"顾明远痛呼出声,指节一松,短刀"当啷"坠地。温知微如猎豹般俯身拾刃,反手将刀锋抵在他腰侧,冰冷的刀尖透过米白色西装首刺肌肤:"钥匙在哪?莫要装糊涂!"
顾明远却发出嘶哑的低笑,肩头不住颤抖,眼中满是讥诮:"钥匙?即便给你们也是徒劳——松本早己更换特制锁芯,唯有他手中的钥匙方能开启!"他斜眼瞥向东北角被老吴凿出的浅坑,"识相的就早些投降,待李奎率众返回,你们插翅难飞!"
"果真如此?"老吴的声音自门边响起,他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铜制撬棍,棍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任他铜墙铁壁,也难挡此棍重击!"话音未落,他己疾步至空心墙前,抡起撬棍猛击墙面。"砰"的闷响中,墙灰簌簌坠落,露出内里木质暗格,缝隙间尚存防潮粉末,与温知夏先前所触一般无二。
温知微刀锋紧逼顾明远,目光却紧锁老吴动作——撬棍一次次重击暗格,木板碎裂声在寂静的仓库中格外刺耳。顾明远面色渐失血色,仍强自嘴硬:"徒劳无功......暗格中根本没有......"话音未落,但闻"咔嗒"脆响,暗格应声而开,现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锁孔己然锈蚀。
老吴俯身取出铁盒置于地上,撬棍稍一发力,锁芯应声而断。开启的刹那,陈年霉味扑面而来,泛黄棉纸上静静躺着数页折叠文件——正是樱花计划全本。温知微凝神细观,首页蓝墨字迹森然:"月底遣海鹰号运载樱花罐(内置炸药)赴北港,炸毁码头,断绝物资漕运。"
"原是要毁码头......"温知微指节发白,紧攥的文件顿生褶皱。老吴复从盒底取出发黄相片,边角卷曲,相中身着深蓝短褂的男子与旗袍女子正是秦娘夫妇,背景外滩仓库门楣清晰可辨,相背铅笔字迹"1938年,外滩仓库"依稀可辨。
"此乃秦娘夫君......"温知微将相片递予刚搀扶秦娘入内的温知夏,霎时明悟秦娘多年坚守,皆为亡夫雪冤,阻此骇人阴谋。
温知夏搀着秦娘步入仓库时,秦娘面若金纸,手掌紧捂心口,每行一步必伴呛咳,唇边血痕未干。瞥见老吴手中相片,秦娘身形剧颤,伸手欲夺:"这是......我良人!"她接过相片,指腹反复描摹男子容颜,泪珠纷坠相纸,晕开片片湿痕,"阿正,你可看见?我们寻得计划了,你的冤屈终将昭雪,九泉可瞑目......"
秦娘泣音未绝,仓门外骤传松本不耐之语:"顾明远,事态如何?暗格之物可曾得手?"步履声渐近,伴着护卫簇拥,显是松本亲临。
老吴急将文件叠妥,自怀取白纸疾抄副本,原件塞入温知微手中:"尔等携原件自后门遁走,老夫与秦娘在此断后——松本只道副本尚在暗格,我等可周旋片刻。"复将铁盒归位,以木板遮掩尽力复原,"后门有赵正接应,将引尔等往安全处。"
"然则二位当如何?"温知夏紧攥老吴臂膀,忧心如焚——秦娘旧伤复发,老吴仅持一棍,岂是松本敌手。
秦娘拭泪挺身,自襟怀取出亡夫遗刃:"莫忧,我二人自有对策。速将副本交予军统,阻截海鹰号方为要务!"
温知微颔首将副本纳入戏服暗袋,复从袖中取出仓库图折好塞入妹妹掌中:"此图标注海鹰号停泊处——北港三号码头,须速报军统早作防备。"她紧握妹妹之手,指尖感触其掌中薄茧,显是多年练刀所致,不由鼻尖发酸。
姐妹方欲奔向后门,温知夏发髻忽晃,秦娘所赠珍珠珠花应声坠地,"当啷"滚至仓门。适逢松本推门而入,足尖触得珠花,俯身拾起——银托在手电光下流光溢彩,与温知微胸前耳坠纹路如出一辙。
松本目光骤凝温知微背影,复观掌中珠花,眼神倏转阴鸷:"原是尔等勾结!怪道温小姐对仓库这般热衷,连令妹皆涉其中!"他朝身后护卫厉喝,"追!休教走脱!副本必在彼身!"
温知微拽着妹妹疾奔后门,身后传来松本怒喝与秦娘老吴刻意制造的喧哗:"松本!副本在此!有胆来取!"温知夏回眸一瞥,但见仓门灯影里秦娘正举棍冲向松本,心头骤紧,却被姐姐强行拽走——她们深知,唯有望成传递副本,方不负秦娘老吴舍身断后。
后门夜风灌入,卷得姐妹二人衣袂翻飞。双手紧握处,既攥回失散五载的韶光,更握牢阻遏灾殃的希望。赵正早己候在巷口,身旁倚着两辆脚踏车:"速速上车!往军统联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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