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夏,我们都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你别这么死皮赖脸赖在我们家行吗?”
“这三年,你帮我跟美丽带孩子是不容易,大不了,我们支付你一百块工钱,你赶紧拿钱走人!”
“今天,是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你最好识趣点,别在这给我们添堵!”
许如夏猛得坐起身来,浑身冷汗涔涔,看到窗户刚刚泛白,才得知刚才是场噩梦。她住的地方还是破窑洞,窗户上钉着的塑料布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才三岁的小老虎躺在破炕席上睡得十分香甜,胖嘟嘟的小脸,长长的睫毛,样子十分可爱。
经过刚刚的噩梦,许如夏已经毫无睡意,一颗心惶惶不安地跳动。
她想起前世的事情,心口的疼痛与恨意汹涌如潮,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们再抢走小老虎。前世,她在家里安分守己,一边照顾小老虎和婆家人,一边等着未婚夫回来。
等来等去,却等到丈夫带着自由恋爱的对象回来,当着全村人跟她宣布,“如夏,美丽是我自由恋爱的对象,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解除婚姻,破除农村换亲这种残余的封建恶习。”
许如夏抱着小老虎,一脸难以置信,“你要破除什么?”
张建军义正言辞:“换亲是陋习,我怎么也是有文化的人,坚决抵制这种乡俗。如夏,你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咱们订婚的事情就算了吧!”
许如夏当时就气笑了:“当初,是你带着你爹娘去我家里提出换亲,你娶了我,我哥不得不娶了身有残疾的小姑子……你说算了就算了?”
当初,爷爷极力反对两家换亲,是张建军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爷爷才答应。张建军去走西口前,百般承诺,答应赚了钱会给如夏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他当时抹着眼泪,发了毒誓说,“如夏,我一定会赚钱回来,解决两家穷苦问题,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正因为这个誓言,两家草草举办了酒席,许如夏嫁到了张家,老实的哥哥为了她的幸福,娶了小儿麻痹性格乖戾的小姑子。
许如夏进了张家第二年,张建军就托人送回一个孩子,还有一封信。信上说,这个孩子是他捡的弃婴,怪可怜的,嘱咐如夏一定要好好抚养他。那年正是虎年,如夏给孩子取名小老虎。
如夏待小老虎如亲生孩子一般,一心等着张建军回家团聚。
这三年,许如夏任劳任怨,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照顾瘫痪在床的婆奶,还要跟公婆一起种四十亩田。
她从来没想过张建军有一天会反悔。更没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他们的婚姻就是陋习,是封建礼教的残余,他不仅要违背誓言,还要赶她出门。
从张家出来不久,嫂子也跟大哥闹离婚,分走许家唯一的祖宅。
许如夏和哥哥住了破窑洞,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杨美丽还装出好人样子,塞给许如夏一把喜糖,“姑娘,建军说这几年多亏了你,这把喜糖你拿着,也沾沾我们喜气!”
许如夏没要,缩回手水果糖撒了一地。
张建军皱着眉头维护杨美丽,“许如夏,你给自己留点脸面啊,闹得尽人皆知,也是丢你的人!”
杨美丽站出来对许如夏说,“姑娘,我才是这孩子的亲妈,谢谢你帮我跟建军养孩子,我给你鞠躬了,以后这孩子见了你也会叫你一声保姆阿姨的!”
那一刻,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许如夏觉得这一切可笑至极。
后来,他们抱走小老虎,坐着新买的面包车要去城里照全家福。许如夏不舍得孩子,毕竟是照顾三年的宝贝,她想要再抱抱小老虎,结果不留心被身后的大车撞倒,整个人被车轮碾压。
当时,大货车司机吓得语无伦次,喊着张建军送许如夏去医院救命。张建军站在远处,只顾抱着那个女人安慰,还捂着眼睛让她别看,担心会受刺激。许如夏浑身血液流尽,身体一截一截变凉,最后也没有等到负心汉张建军救命。
说不定是老天觉得她命不该如此,就让她重生到这个年代,给她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许如夏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今天是七月初三。
上一世,张建军跟王美丽也就是在这一天回来的。
前天,有人就捎来口信,告诉赵梅梅他儿子赚了大钱,而且还买了面包车,马上就会回家来看他们了。
赵梅梅笑得合不拢嘴:“要我说,如夏你真的是命好,我们家建军退伍后就去做生意,听说还自考了个大学文凭回来,以后你可是要做人上人了。”
许如夏没有吱声,只是抱着小老虎柔声哄,心里有几分不舍。
她没办法跟赵梅梅说,她的宝贝儿子不干人事。
赵梅梅一脸得意,还感慨说:“当初娶你的时候,你爷爷还死活不同意,硬是让建军跪了一天一夜才同意换亲!你看现在好了吧,我们家建军有钱了,你哥娶了建军的亲妹子,日子能差得了吗?”
上辈子,哥哥快三十了没娶到媳妇,张建军也二十八着急结婚,两家都穷得叮当响。这种情况,许如夏认为只有两家换亲,才是解决难题的唯一办法,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张建军求婚。
她哪能想到,婚姻是场豪赌,她赌张建军的良心,偏生良心这玩意不是谁都有。她赌输了,她死了,小老虎也没被他们善待。
“滴滴滴!”
一阵车喇叭声,紧接着老太太慌慌张张地进来喊,“如夏,快点抱着小老虎,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去门口迎接建军。”
许如夏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老太太急着出门,根本没有留意许如夏的动作是如此的紧张。
老太太还喊着:“我们家建军回来了,如夏,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许如夏站在当地,浑身冰冷。
她脑海里闪过上辈子种种不幸,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过得那么窝囊,自己的人生一定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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