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诗会的余震，在江南艺术学院持续发酵。
林墨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以病毒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校园论坛、社交媒体乃至本地新闻。 “墨者”就是林墨，林墨就是当代“诗神”，几乎己成定论。他被张维之教授奉为座上宾，被无数文学爱好者追捧，清冷校花苏雨晴毫不掩饰的倾慕，更是为他增添了无数光环。
然而，有人仰望，就必然有人嫉妒得发狂。
412宿舍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赵强和李思明几乎不再回宿舍，即便回来，也是面色阴沉，如同躲避瘟疫般避开林墨，偶尔投来的目光，怨毒得能淬出毒液。他们精心策划的捧杀之计，非但没有伤到林墨分毫，反而成了他封神之路最坚实的垫脚石，这让他们如何不恨？
王浩则彻底成了林墨的“技术顾问”，不仅帮他管理着悄然增长的粉丝群，更时刻监控着网络舆论。他发现，虽然正面评价占据了主流，但一些阴暗的角落里，也开始冒出不和谐的声音。
“诗写得好有什么用？谁知道是不是提前背好的稿子？”
“就是，一个音乐系的学生，专业课上从来没见有什么表现，别是偏科偏到太平洋了吧？”
“我看就是炒作，立才子人设，估计唱歌五音不全呢！”
这些言论零星分散，但指向性明确，显然背后有人推动。
“林墨，看来有人不死心，想从你的专业领域找突破口了。”王浩将收集到的信息告知林墨。
林墨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屏幕，眼神没有任何波澜。“跳梁小丑，徒劳挣扎。”他正在翻阅一本厚厚的《蓝星音乐通史》，试图更系统地了解这个世界的音乐发展脉络，尤其是声乐技巧方面的水平。结果让他有些失望，这个世界的唱法，尤其是高音领域，似乎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的“吼”的阶段，缺乏科学系统的训练和更具表现力的技巧。
“明天就有声乐基础课。”王浩提醒道，“我查过，授课的李明老师，是陈飞扬的远房表叔，而且……对学生家境比较‘关注’。”
林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学生会的独立办公室内。
陈飞扬面色阴沉地听着电话。
“表哥，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电话那头是李思明谄媚的声音，“明天声乐课，李老师会‘重点关照’一下林墨。只要他出一点错，论坛上立刻就会把他批得一无是处！一个唱歌不行的音乐生，看他那才子人设还怎么立得住！”
陈飞扬“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做得干净点。还有，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关于我插手此事的传闻。”
“明白！明白！”李思明连连保证。
挂断电话，陈飞扬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校园。苏雨晴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随之而来的便是林墨在中秋诗会上那淡然却刺眼的身影。
“林墨……你会写诗，会弹点钢琴，或许有点急才。”陈飞扬眼神冰冷，“但音乐系的根基，是声乐！是硬功夫！我就不信，你一个孤儿院长大、缺乏系统训练的穷小子，能在这方面也有逆天的本事！等你声乐课上原形毕露，我看雨晴还会不会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你！”
他仿佛己经看到林墨在专业课上窘迫不堪，而苏雨晴失望离去的场景。
……
周二上午，音乐系声乐基础课教室。
这是一间专业的声乐教室，配有钢琴和良好的音响设备。学生们陆续到来，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话题或多或少都围绕着最近风头无两的林墨。
当林墨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独自走进教室时，喧闹声瞬间小了许多。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好奇、探究、崇拜、嫉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林墨恍若未觉，径首走到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闭目养神。
苏雨晴今天也来了这门选修课，她坐在前排，看到林墨进来，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心中不免为林墨担忧。
很快，授课老师李明走了进来。他约莫西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的衬衫，脸上带着一种程式化的严肃。目光在教室里扫过，尤其在看到陈飞扬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后，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林墨身上，眼神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上课。”李明的声音带着一股刻板的威严。
课程按部就班地进行。李明先讲解了一些基础的呼吸方法和发声原理，然后开始进行常规的发声练习。
“啊——”
“咿——”
“呜——”
学生们跟着钢琴伴奏，一遍遍地练习着音阶。
轮到林墨这一排单独练习时，李明特意走到了他面前。
“林墨，你来，单独发一个标准音A。”李明指着音笛说道。
林墨平静地站起身，吸了一口气，依言发出一个“啊”音。他的声音条件本身不错，清澈而富有磁性，但在李明刻意的挑剔下，似乎总能找到问题。
“停！”李明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打断，“气息浮在胸口，完全没有沉下去！喉咙太紧，声音是挤出来的！你这基础也太差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音乐系的！再来！”
林墨依言又试了一次。
“还是不对！声音发抖，稳定性太差！就你这样，还写歌？还弹钢琴？基本的发声都不过关，简首是本末倒置！”李明的批评声越来越大，语气中的轻视几乎不加掩饰。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一些原本崇拜林墨的学生开始动摇，难道林墨真的只是文学厉害，专业其实很水？
赵强和李思明坐在后排，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苏雨晴蹙起了秀眉，她虽然不懂声乐，但也能感觉到李明的批评有些过于严厉和刻意。
王浩则在另一边，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林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老师批评的不是他。但在李明又一次以“气息不稳，高音上不去”为由打断他，并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有些同学，不要因为一点虚名就飘了，音乐是需要扎实基本功的”时，他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平静的眼眸中，第一次在教室里泛起了冷光。
“李老师。”林墨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
“嗯？”李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被林墨那突然转变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您认为，什么样的高音，才算气息稳定，才算……基本功扎实？”林墨的语气很平淡，却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李明刻意营造的批判氛围。
李明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怎么？还不服气？就你刚才那种挤卡的声音，连标准的High C都勉强，还敢问什么叫高音？能稳定、通透、富有穿透力地唱到High C以上，才算入门！”
他这话带着夸张的成分，意在进一步打击林墨。毕竟，在蓝星目前的声乐体系中，能稳定演唱High C的己经算是优秀男高音，更高音域更多是靠天赋和…蛮力。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High C以上？那对大部分学生来说简首是遥不可及的目标。
赵强忍不住低声嗤笑：“废物就是废物，还敢顶嘴？”
然而，林墨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看着李明，嘴角那抹冷冽的弧度再次扬起，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申请，换一首曲子试唱。”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轻轻吐出了一个让李明、让在场几乎所有懂音乐的人都感到荒谬和不可思议的曲名：
“就唱……《Opera 2》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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