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踏着积雪，沉默地走回那栋二层小楼。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周身的寒意和内心的冰冷。
校长那句“已注销学籍”和“需要家人办理手续”的话，象两把锁，将他通往“正常世界”的最后一道门也彻底锁死。
推开家门，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舅舅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疲惫和惊惶。
舅母不在客厅，或许还在房间里，避免与他这个“鬼物”碰面。
听到开门声，舅舅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小默，眼神复杂地闪铄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掐灭了烟头。
“回来了？”舅舅的声音有些干涩，“学校……怎么样？”
小默走到他对面，没有坐下，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多了一丝明确的诉求：“校长说，我的学籍注销了。要上学，需要你……去重新办理手续。”
舅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搓了搓手，眼神躲闪：“小默啊……这个……你看，你都……你都三年没出现了，这突然要去复学，学校那边肯定……肯定很麻烦。而且，你舅妈她……她身体不舒服，我也走不开……”
借口。苍白无力。
小默沉默着。他知道舅舅在害怕，害怕面对外界，害怕被人知道“死而复生”的他回来了会引来什么。
但他没有其他选择。上学，是那个残存本能给他的指令，也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接近“正常”和获取信息的途径。
“我需要上学。”小默重复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舅舅看着他那张苍白而执拗的脸，心里一阵发毛。
他想起昨夜生食冻肉的情景，想起那柄邪门的刀，想起妻子崩溃的模样。
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个“外甥”扯上任何关系，更别提去学校面对可能的盘问和异样眼光。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着小默那双眼睛，舅舅又咽了回去。
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他不敢直接说不。他叹了口气，象是认命般站起身：“……行吧，我……我去试试。但不保证能成。”
舅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门。
小默则留在家里，走到墙角，再次握住了那柄斩灵刀。
冰凉的触感和细微的能量流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膝坐在床上，刀横于膝上，闭上眼睛，试图去感应什么，但除了那持续的微弱能量流，依旧是一片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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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
临近中午，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舅舅回来了。
他的脸色比出去时更加难看，带着一种挫败、恼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惊疑。
他脱下沾了雪的外套，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水。
小默走出房间，静静地看着他。
舅舅抹了把嘴，语气带着抱怨和后怕：“我就说了不行！差点被当成神经病！校长根本不信，还叫来了以前的班主任和几个老师……他们看我的眼神……好象我疯了！说什么林默三年前就确认死亡了，骨灰都下葬了！还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根本没法谈！”
这个结果，似乎并不出乎小默的意料。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舅舅发泄了一通，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压低了些声音，自言自语般喃喃：
“不过……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以前的一个老邻居，现在好象在教育局做点事。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说，象我这种情况……嗯，就是家里有比较特殊的孩子……普通学校肯定是进不去了，规矩卡得死。”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继续道：“他说，如果真想让孩子……呃，让你……能有个地方待，学点东西，或许可以去‘和平高中’试试。”
“和平高中？”小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普通。
舅舅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混杂着敬畏和不确定：“那老邻居说，和平高中……跟别的学校不一样。它表面上也是高中，但据说……只招收有‘修炼天赋’的学生。”
修炼天赋？
这个词象一道微弱的电流，划过小默空白的脑海。他膝上的斩灵刀，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嗡鸣了一下。
舅舅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声音更低了，仿佛怕被什么听见：“他说，那地方，不是普通人能进的。里面教的也不是普通的数理化，而是……是什么‘异能’、‘古武’之类的玩意儿。据说，能从那里出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的眼神飘向小默，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他还说，想进和平高中，不看之前的学籍，也不用户口本，只有一个门坎——‘天赋’。只要有天赋，他们就有办法让你入学。”
舅舅说完，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他看着小默，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小默，你……你昨晚那样……还有那柄刀……你老实告诉舅，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天赋’？”
小默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膝上的斩灵刀。
修炼天赋？异能？古武？
这些词语，与他这具不惧严寒、需要生食血肉、能与这柄奇异兵刃共鸣的身体，似乎隐隐映射上了。
和平高中……
那似乎不是一所普通的学校。而是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一个可能隐藏着父母死亡真相、以及他自身秘密的世界——的门。
他抬起眼，看向舅舅，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明确的目标之光。
“和平高中，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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