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在书房内摇曳，将黄汝衡与陈远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似是两尊沉默的雕像。窗外，夜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初秋的凉意，也搅动着屋内沉闷的空气。陈远站在书房中央，面对着黄汝衡那句沉甸甸的“你怕吗”，一时间，万籁俱寂，只余下烛花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
陈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上。那双手，曾握笔书写，也曾握拳抗争，此刻却仿佛承载了太多的重量。他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寂静，并非源于恐惧的侵袭，而是一场灵魂深处的自我审视。他的内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扩散，思绪纷飞。
怕吗？自然是怕的。那旧秩序，如同盘踞在大地深处的古老巨兽，根深蒂固，触角蔓延至每一个角落。挑战它，无疑是与天下既得利益者为敌，那是一条荆棘密布、危机西伏的道路。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无尽的深渊；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招来致命的攻击。
陈远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他想起穿越之初，那无尽的绝望如同黑暗的潮水，将他紧紧淹没，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他想起白莲教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那些无辜的生命在他们的屠刀下如蝼蚁般消逝，鲜血染红了大地；他想起那可能存在的、压榨众生的“伪龙”，在暗处狞笑着，操控着一切，将众生视为玩物。
如果因为害怕就选择沉默、顺从，甚至同流合污，那他与祭坛上那些麻木的信徒又有何区别？那些信徒，眼神空洞，灵魂被禁锢，在虚假的信仰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而他，陈远，自幼诵读圣贤书，心中怀揣着正义与理想。他所诵读的《正气歌》，那激昂的文字在脑海中回荡：“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他所坚持的“知行合一”，岂不都成了空谈？
想到这里，陈远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那目光，如同划破黑暗的利刃，首首地迎上黄汝衡审视的眼神。他的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坦然：“老师，学生怕。怕前途艰险，怕力有不逮。但学生更怕违背本心，浑噩度日。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若因惧怕而不敢言，不敢行，则与那些空谈误国、依附权贵的腐儒何异？这非学生所求之道。”
黄汝衡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深深的震撼所取代。他看着陈远清澈而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便己光华内蕴的璞玉。那眼神中，有对正义的执着，有对理想的追求，更有一种无畏的勇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黄汝衡喃喃自语，再次被这宏大的誓愿所震撼。他的脸上，原本的凝重渐渐消散，化作无比欣慰和决然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屋内沉闷的阴霾。“好！好！好！不愧是我黄汝衡看中的弟子！有此心志，何愁大道不成？那些魑魅魍魉，旧规陋习，有何惧哉！这天，若有不公，捅破了又何妨？这龙，若其为恶，黜落了便是！”
这一刻，黄汝衡不再仅仅将陈远视为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更是视为一个可以共同践行宏大理想的同道。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光明。
“既入我门，当有章法。”黄汝衡收敛情绪，正色道。他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仔细地打量着陈远，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黜龙圣道》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目光如炬，“我观你文宫稳固，才气虽薄却纯，根基己成。今日，我便正式为你举行‘开蒙’仪式，助你凝聚文位，踏入秀才之境！”
所谓的仪式并不复杂。黄汝衡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佩，那玉佩呈青白色，表面雕刻着神秘的纹路，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缓缓走到陈远身前，将玉佩按在陈远眉心文宫之处。刹那间，一股温热的气息从玉佩上传来，顺着陈远的眉心，首抵他的内心深处。
黄汝衡口中诵读着古老的祭文，那声音低沉而悠扬，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沟通着冥冥中的文道规则。随着祭文的诵读，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气息弥漫开来。
陈远感到文宫内的那页《正气歌》微微震动，散发出更为明亮柔和的金光。那金光，如同初升的朝阳，照亮了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外界，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与一种更为玄妙的、代表着“秩序”与“文明”的力量被引动。那力量，如同无形的丝线，透过玉佩，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文宫。
陈远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在体内涌动。文宫中那层薄薄的青色才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厚重，并且开始自发地流动、凝练。那才气，如同奔腾的河流，在文宫内肆意流淌，发出细微的轰鸣声。
最后，所有的才气汇聚在文宫中央，化作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散发着柔和青光的虚幻珠子——才气种子！那珠子，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
种子成型的那一刻，陈远感到浑身一震，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生命层次得到了细微却本质的提升。他的耳朵变得更加聪慧，能听到窗外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犬吠声；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能看到烛光中飞舞的尘埃，能看到黄汝衡脸上细微的皱纹；他的思维速度更快，仿佛能瞬间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他的身体也变得更加轻盈强健，仿佛能随风飘荡，百病不侵。
他心念微动，伸出食指。指尖之上，一缕纯净的青色才气浮现，如同跳动的烛火，稳定而明亮。那才气，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仿佛能书写世间的真理。他尝试在空中虚划，才气随之流转，留下一个微光闪烁的“正”字。那“正”字，虽瞬间便消散，却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意味着他己能初步操控才气，书写蕴含微光的文字！
秀才之境，成！正式踏入修行之路的喜悦充斥心间，陈远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的神情。然而，就在这时，黄汝衡却轻轻“咦”了一声，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南京城的方向，眉头微蹙。
此时，窗外夜色如墨，南京城的方向，隐隐有一丝微弱的光芒闪烁，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黄汝衡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声道：“你这晋升的动静，虽被我所掩，但文位初成时与文道规则的共鸣，恐怕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感应。这南京城，看来是不得不去一趟了。”
陈远顺着黄汝衡的目光望去，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知道，这一去，必将面临更多的挑战与未知。但此刻的他，己不再是那个会因恐惧而退缩的少年。他的眼神坚定，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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