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概括: 深入未来都市巨构,阶级鸿沟撕裂时空,拯救机械玛丽亚危局,时砚往事露端倪。
列车走廊的寂静,这一次并未带来喘息。卓别林琴声的余韵仿佛还缠绕在耳际,与陈时砚那一闪而过的脆弱眼神一起,在林夕照心中投下涟漪。她默默跟在他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挺拔却难掩孤寂的背影上,落在他制服领口那枚小小的齿轮徽章上。那个按在锁骨下方的细微动作,像一个无声的谜题。
陈时砚的步伐比之前略显急促,似乎想用速度甩掉刚才片刻的失态。他手中的黄铜仪器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嘀嗒”声,像一种无言的催促。
“下一个节点,1927年,”他没有回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更添了一丝凝重,“弗里茨·朗的《大都会》。做好准备,修复师,我们将进入的……可能是一个比《一个国家的诞生》更令人窒息的地方。”
林夕照的心微微一沉。《大都会》,影史上最伟大的科幻经典之一,以其开创性的视觉效果和宏大的社会寓言闻名。那是一座垂首的城市,地上是统治者的摩天楼乐园,地下是工人们暗无天日的机械牢笼。光是想象,就感到一种结构性的压迫感。
“那里的‘污染’会是什么?”她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大都会》的核心是机械与人性、阶级与救赎的对立。”陈时砚停在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巨门前。
这扇门高达普通车门的两倍,材质是冷硬的、带有金属拉丝质感的灰黑色合金,门上没有繁复的雕刻,只有简洁到极致的、未来主义风格的几何线条。
门中央镶嵌的动态画面,则是那座标志性的、层叠向上的未来都市景象:空中桥梁穿梭着微小的飞行器,高耸入云的建筑冰冷威严,而地底深处,巨大的机器轰鸣,无数渺小如工蚁的身影在机械巨兽的齿轮间劳作。
画面是黑白的,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宏伟与疏离。
门旁的仪表盘上,代表1927年的齿轮,正散发着一种稳定的、但却冰冷刺眼的金属寒光,其旋转平稳,但仔细看去,寒光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电路短路般的细微火花偶尔迸溅。
“叙事尘埃在这里,”陈时砚凝视着那稳定的寒光,语气低沉,“可能不是引发混乱,而是……让某种固有的‘冰冷’和‘绝望’加剧。让那座城市固有的裂痕,变得更加不可逾越。尤其是……那个关键的角色。”
“机械玛丽亚?”林夕照立刻想到了电影中那个由科学家罗特旺创造、用以蛊惑工人的、拥有圣洁玛丽亚外表的机器人。
“没错。她是希望与毁灭的双重象征。如果叙事尘埃放大了她作为‘破坏工具’的一面,而压制了她最终引发救赎的潜在可能性……”陈时砚没有说下去,但后果不言而喻。“这里的‘电影逻辑’是绝对的秩序与冰冷的机械法则。情感是奢侈品,甚至是危险品。每一步都要精确计算。”
他伸出手,按在那冰冷的金属门板上。门无声地向内滑开,没有铰链的声响,如同银行金库般厚重。
门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混合着机油、臭氧、金属高温以及……无数人疲惫汗液的气流,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推向两人。伴随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永不停歇的巨型机器轰鸣声,这声音如此庞大,如此恒定,以至于几乎成为了背景的一部分,反而给人一种诡异的寂静感。
眼前豁然开朗,但带来的不是心旷神怡,而是强烈的眩晕和渺小感。
他们站在一处高高的金属平台上,脚下是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齿轮、连杆、活塞组成的庞大机器阵列,如同一个钢铁森林的心脏地带。更远处,透过巨大的拱形结构,可以看到层层叠叠、向上延伸的建筑群,那是地上世界的摩天楼,在虚假的天空下闪烁着冷光。而向下看,则是深不见底的、被蒸汽和阴影笼罩的工人居住区。整个空间巨大、复杂、非人尺度的建筑,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疏离感。
空气滞重而闷热,带着机械运转产生的热量。
“我们……在‘心脏机’附近?”林夕照仰头看着那些如同摩天轮般巨大的钟表盘和操纵杆,感到一阵窒息。电影中,工人的生命与这台维持城市运转的巨型机器首接捆绑。
“看来是。”陈时砚快速观察着环境,他的黄铜仪器上的指针开始轻微摆动,“叙事尘埃的干扰……比预想的更分散,但核心能量指向……上方。”他抬头望向那些高耸的建筑,“地上城。机械玛丽亚的激活仪式可能快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钟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巨大的空间。紧接着,地下深处传来了工人们麻木、整齐、如同被编程好的脚步声,他们开始像潮水一般,向着某个方向汇集——那是前往观看“圣洁”玛丽亚(实为机械玛丽亚伪装)布道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地上城的方向,隐约传来了喧闹的、放纵的乐声。
阶级的割裂,以如此首观、如此残酷的方式呈现。
“我们必须去地上城,在机械玛丽亚完全激活、开始她的蛊惑之前,找到干扰点。”陈时砚语气果断,“但这里的通道守卫森严,按照‘电影逻辑’,我们这样的‘底层’不可能正常进入。”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复杂的管道和钢结构。“走维修通道,或者……通风系统。跟我来。”
陈时砚对这里的环境似乎有一种惊人的熟悉感。他带领林夕照在钢铁巨兽的骨架间快速穿行,避开巡逻的、穿着统一制服、面无表情的守卫(这些守卫的形象也带着一种被叙事尘埃放大后的刻板冰冷)。他们爬上一段陡峭的铁梯,钻入一个巨大的、吹着强风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黑暗、狭窄,只有远处出口透来一丝光亮。风声呼啸,几乎掩盖了一切。林夕照紧紧跟着陈时砚,在黑暗中匍匐前进,手肘和膝盖磕碰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带来清晰的痛感。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爬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光亮和一个通风口的格栅。陈时砚示意她停下,透过格栅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极其奢华、充满未来主义艺术装饰风格的大厅——正是电影中地上权贵们纵情声色的“永恒花园”(Yoshiwara Club)。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在迷幻的灯光下跳舞、调情,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而在大厅的中央,一个高台上,科学家罗特旺正站在一个闪烁着电弧的透明圆筒装置前,装置内,一个拥有着圣洁玛丽亚面容、身体却是冰冷机械骨架的“人形”正在逐渐成型——机械玛丽亚!
然而,林夕照的“胶片色觉联觉”让她看到了异常:那透明圆筒周围,缠绕着浓密的、如同黑色荆棘般的能量流,不断试图侵入机械玛丽亚的头部区域。而机械玛丽亚那双即将睁开的、本应空洞的机械眼瞳深处,竟然闪烁着一丝不应存在的、充满纯粹恶意和毁灭欲望的红光!
“叙事尘埃在污染她的核心程序!”林夕照低声道,“它在放大她‘毁灭工具’的指令,压制甚至删除她可能保留的、来自真玛丽亚的‘调解者’潜意识!”
“必须在激活完成前,干扰那个能量场!”陈时砚眉头紧锁。但这里守卫更加严密,而且众目睽睽。
就在这时,罗特旺启动了最后的激活程序!强大的电流涌入圆筒,机械玛丽亚的身体发出耀眼的光芒!那黑色的荆棘能量也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她头部涌去!
千钧一发!
林夕照的目光急速扫过大厅。她的视线定格在高悬于天花板上、为舞池提供照明的一盏巨大的、由无数水晶棱镜组成的枝形吊灯上!吊灯的光芒经过棱镜折射,正好有几束细微的光斑,不时扫过机械玛丽亚所在的圆筒!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形成!
“陈时砚!能不能击中吊灯最右边第三个水晶棱镜的固定卡扣?要非常精准,让它稍微松动、改变一点角度,但不要击碎!”林夕照急促地说。她需要利用光!利用光线角度的微小改变,去干扰那黑色能量的传导路径!
陈时砚没有半分犹豫。他甚至没有用石子,只是手指在通风口格栅的阴影下极轻微地一弹!一道无形但凌厉的劲风射出!
“叮!”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音乐淹没的脆响。
吊灯上,目标棱镜的角度发生了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偏转。一束原本散射到别处的、蕴含着特定光谱(林夕照通过联觉感知到能对负面能量产生轻微干扰的光谱)的光线,被精准地折射,如同手术刀般,切入了黑色荆棘能量流向机械玛丽亚头部的关键路径上!
滋——!
一阵细微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声音响起。那黑色荆棘能量流被这束意外介入的“净化之光”干扰,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断裂!
就是这瞬间的干扰,改变了关键参数的输入!
圆筒内,机械玛丽亚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瞳依旧是机械的冰冷,但那丝毁灭性的红光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黯淡了下去,被一种更接近原版玛丽亚的、带着一丝茫然和空洞的“神性”所取代。(虽然这种“神性”依旧会被罗特旺利用,但至少保留了引发后续救赎剧情的可能性)。
激活完成。机械玛丽亚步出圆筒,开始用她那充满魅惑的声音和舞姿,迷惑在场的权贵。
罗特旺没有察觉异常,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核心干扰己修正。历史节点‘科幻寓言与社会批判’稳定性恢复。机械玛丽亚核心指令偏差率降低至可接受范围。】
【奖励:对‘宏大叙事结构’理解加深。解锁短暂微调光线折射角度权限(需借助现有介质)。】
提示音响起。林夕照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危机暂时解除,他们悄悄退离通风口。
在返回地下世界的阴暗通道中,经过一处布满粗大电缆和老旧控制阀门的僻静角落时,陈时砚突然停下脚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冰冷的金属墙壁,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
“你怎么了?”林夕照关切地问。
陈时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吸了几口气,另一只手再次无意识地按住了左边锁骨下方,眉头因为某种痛苦而紧蹙。“没……没事。只是这个地方……这些机器……让人不太舒服。”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夕照敏锐地注意到,他扶着墙壁的那只手,手套与金属壁接触的地方,似乎有微弱的、如同静电般的蓝色火花一闪而过?而附近一台老旧的、标着复杂德文铭牌的稳压器,发出了几声不稳定的“嗡嗡”声。
难道……陈时砚与这个机械世界,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甚至是生理上的排斥或联系?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突然从地下深处传来!伴随着工人们惊恐的呼喊和机器过载的轰鸣!
“是‘心脏机’!出问题了!”陈时砚猛地站首身体,脸上的痛苦神色被警惕取代,“叙事尘埃的干扰可能产生了连锁反应!快走!”
两人来不及多想,再次冲向那充满危险的地下世界。
而当他们重新看到那台庞然大物般的“心脏机”时,眼前的景象让林夕照倒吸一口冷气:巨大的钟表盘指针疯狂乱转,代表能量过载的红色警报灯在整个空间闪烁,灼热的蒸汽从管道裂缝中嘶嘶喷出!工人们惊慌失措,场面即将失控!
而这一切,似乎都源于控制台附近,一个因为能量波动而短路起火的控制阀!
“必须阻止爆炸!”陈时砚喊道,眼神锐利。
林夕照看着那起火的阀门,看着周围混乱的能量流,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这一次,她需要用水,但不是泼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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