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医院的紧急呼叫引来了大批增援，警灯将荒野照得如同白昼。秦屿以追查袭击山猫的原因为由，指挥着现场封锁和搜查，表现得如同一个尽职尽责却一无所获的指挥官。陈默则以受到惊吓、需要整理思绪为由，提前离开了现场。
没有人质疑。在众人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冷静但体质偏文弱的犯罪心理顾问。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陈默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秦屿的坦白像一枚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至今未平。信任？背叛？救赎？陷阱？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疯狂旋转。
他没有时间犹豫。无论秦屿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份藏在《罪与罚》中的线索，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可能扭转局面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这是城市最沉寂的时刻。
他没有回市局，也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向了与秦屿家相反方向的一个二十西小时营业的大型超市停车场。在那里，他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便装，戴上帽子和口罩，换乘了一辆用假身份租赁的普通轿车。
小心，必须万分小心。“老师”可能在盯着秦屿，也可能在盯着他。
秦屿的家在一个管理不算特别严格的中档小区。陈默将车停在隔了一条街的路边，像普通的夜归者一样，步行进入小区。他避开了主干道的监控，借助绿化和建筑物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秦屿家所在的单元楼下。
秦屿离异后独居，孩子和前妻住在另一个城市。此刻家里应该空无一人。
陈默没有走单元门禁。他绕到楼后，观察了一下排水管道和阳台结构。作为一名需要时常保持体能和观察力的顾问，一些基础的攀爬技巧他并不陌生。他戴上薄手套，抓住牢固的管道和窗沿，动作敏捷而安静地向上攀爬。秦屿家在西楼，书房窗户恰好没有安装防盗网。
他用特制的工具轻轻撬开窗锁，如同夜行的猫，无声地滑入了室内。
书房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远处的路灯光线透入，勾勒出家具的轮廓。陈默没有开灯，凭借记忆和微弱的光线，迅速找到了书架的位置。他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掠过，最终停在了一本厚重的、书脊上印着《罪与罚》字样的书籍上。
他将书轻轻抽了出来。书很旧，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原著，看起来经常被翻阅。
他走到窗边，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快速而仔细地翻动书页。在接近全书三分之二的位置，他摸到了异样——书页之间，夹着东西。
不是纸张，触感更硬，更凉。他小心地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把钥匙。一把样式非常古老，黄铜材质，上面布满了精细雕花的……保险箱钥匙。
钥匙的尾部，还用细绳系着一小块微型的、坚硬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和字母：X7J-K92-04R。
这就是秦屿所说的线索？一把钥匙和一个代码？
陈默将钥匙和金属牌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这显然不是普通的保险箱钥匙，它指向的，会是“方舟”最终研究成果的藏匿处吗？那个代码又是什么？密码？坐标？
他需要更多信息。秦屿的书房里，会不会还有其他线索？
他借着微光，开始快速而谨慎地搜查书房。书桌抽屉、文件柜、甚至是一些可能存在的暗格。他不敢弄乱任何东西，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篡改的罪证》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切必须恢复原样。
在检查书桌最底层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时（他用随身工具轻易打开），他发现里面不是案件文件，而是一些私人物品——几本旧相册，一些奖章，还有一本皮质封面的、没有标题的笔记本。
陈默心中一动，拿出了那本笔记本。他快速翻阅着。
前面大部分是空白的，首到最后几页，才开始出现字迹。那是秦屿的笔迹，但不同于他平时办公的潦草，这些字迹显得更加用力，甚至有些凌乱，仿佛在极度挣扎的状态下写就。
「……他回来了。带着‘方舟’的阴影。我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我必须保护他们（指前妻和孩子），也必须……赎罪。」
「M是对的，记忆不会真正消失。它就在那里，像一把生锈的锁。钥匙，在我手里。」
「老师想要的不只是成果，他想要证明他的‘进化’。我们都是他的实验品，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最后的保险箱，在‘终点’之下。密码是开始的倒影。」
「如果我失败了……M，找到它，毁掉它。那不是希望，是更大的灾难。」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字，墨迹甚至有些洇开，仿佛滴落了什么液体。
陈默合上笔记本，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秦屿的挣扎和痛苦，透过这些文字，真实得令人无法怀疑。他确实隐瞒了巨大的秘密，但他似乎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老师”。
“终点”之下？“开始的倒影”？
他猛地想起，“清河疗养院”废弃主楼，也就是现在的市立第七医院旧址，在规划图纸上，当年的项目代号似乎就是……“终点站”（Terminus）！而“开始”……是指“方舟计划”的开始吗？还是指他们这群孩子被送进疗养院的那个时间点？
他需要时间破解这个谜题。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一个微型便携式无线电信号探测器，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震动提示——有陌生的、低功率的无线信号源，正在附近活跃，并且……在移动！
不是警用频段！
陈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迅速将笔记本放回原处，锁好抽屉，抹去自己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他像一道影子，无声地退到书房窗边，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楼下街道空无一人，那辆他开来的租赁车也安静地停在原地。
但探测器的震动提示越来越清晰。信号源在靠近！
他不能再从窗户原路返回了。对方可能己经发现了这扇被撬开的窗户。
他果断放弃窗户，轻手轻脚地打开书房门，进入客厅，然后迅速移动到大门后的猫眼处，向外窥视。
楼道里声控灯是灭的，一片漆黑。但他能听到，极其轻微、却绝非邻居日常活动的脚步声，正从楼梯间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目标，似乎就是秦屿家！
是“老师”的人？还是……秦屿提到的、那个无处不在的监视者？
陈默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门后墙壁的阴影里，右手缓缓摸向了后腰的配枪。左手则死死攥着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和坚硬的金属牌。
钥匙和代码就在手中，通往最终谜底的线索近在咫尺。
而危险，也己经来到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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