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重叠的妖异光芒,勉强穿透“母巢”森林上空永恒不散的紫红色雾霭,在布满腐烂植被和翻涌着暗紫色泡沫的沼泽表面,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殖质气味和一种更加刺鼻的、类似强酸的能量残留味道,令人作呕。
林小暖和沧羽伏在沼泽边缘一片虬结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树根后面,如同两块没有生命的岩石。他们身上特制的暗色纤维衣物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连呼吸都被压到了最低。
前方那片不断冒着气泡的沼泽,就是废弃能量管道的入口。粘稠的、泛着诡异油光的泥浆之下,隐约可见一个半塌的、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金属管道口,像一头潜伏在淤泥中的巨兽残破的喉咙。
“跟紧我。”沧羽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碧绿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管道内部情况不明,能量读数极其混乱。我的知识只能提供大致方向,真正的危险,需要靠你的力量去应对。”
林小暖无声地点了点头。她体内的混沌能量己经悄然流转起来,在体表形成一层极其稀薄、却带着强大湮灭特性的力场,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能量乱流或未知生物。
沧羽深吸一口气,率先如同游鱼般滑入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腐臭沼泽。泥浆几乎瞬间就淹没了他大半个身体,他只留下头部在外,依靠着灵活的身手和某种特殊的水下推进技巧,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管道口靠近。
林小暖紧随其后。冰冷粘稠的泥浆包裹上来,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一种令人精神烦躁的微弱能量辐射。混沌力场与泥浆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将那些有害物质隔绝在外。她模仿着沧羽的动作,尽量减少动静,向着那黑暗的入口潜去。
靠近管道口,一股更强的吸力从下方传来,夹杂着更加狂暴混乱的能量波动。管道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两道不稳定的、暗紫色的电蛇,短暂地照亮内壁上布满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能量导管和厚厚的、不知名的黏滑沉积物。
沧羽回头看了林小暖一眼,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黑暗的管道入口!
林小暖没有任何犹豫,紧随而入!
一进入管道,外界微弱的光线和声音瞬间被彻底隔绝。绝对的黑暗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西面八方涌来。只有脚下(或者说身下,管道并非水平,而是倾斜向下)传来的、冰冷粘稠的触感,以及周围能量乱流如同无数把钝刀刮擦着护体力场的“嗤嗤”声,证明着他们还活着,还在移动。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敞,但也更加破败。巨大的金属内壁锈蚀严重,布满了裂痕和破洞,一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外面透进来的、来自“母巢”核心区域的、更加浓郁的暗红色光芒。狂暴的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洪水,在管道内横冲首撞,时而凝聚成致命的能量漩涡,时而化作无形的精神冲击,试图撕裂闯入者的意志。
沧羽在前方引路,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谨慎,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手中握着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由水晶驱动的简易罗盘状仪器,指针在疯狂摇摆中,勉强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左转,避开那个能量漩涡!”他的精神讯息如同细丝,在狂暴的能量噪音中艰难地传递到林小暖脑海。
林小暖立刻操控身体,险之又险地擦着一个突然形成的、散发着吸力的暗紫色能量漩涡边缘滑过。混沌力场与漩涡边缘接触,爆开一小片刺目的火花,将那混乱的能量短暂湮灭。
“小心头顶!结构不稳!”
一块巨大的、被能量侵蚀得如同蜂窝般的金属碎块,伴随着簌簌落下的锈渣,从上方轰然砸落!林小暖猛地向侧前方扑出,碎块擦着她的后背落下,砸在管道底部,溅起大片粘稠的沉积物。
这不仅仅是一次潜行,更像是一场在死亡边缘进行的、与时间和环境赛跑的残酷障碍赛。
越往深处,能量乱流越发狂暴,精神冲击也越发频繁和强烈。林小暖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维持护体力场,并强行稳定自己那被混乱能量不断干扰的精神世界。她注意到,沧羽的状态也并不轻松,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抵抗这种程度的精神冲击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我们……接近核心区了……”沧羽的精神讯息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接近目标的凝重,“前面的能量场会更加混乱,管道结构也可能……随时坍塌。准备好,我们可能要……强行突破了。”
他的话音刚落——
“轰隆!!!”
前方不远处,一段本就布满裂痕的管道壁,终于承受不住内外能量的双重挤压,猛地向内坍塌!大量暗红色的、散发着高温和浓烈生命(或者说扭曲生命)气息的光芒,混合着更加狂暴的能量流,如同决堤般涌入管道!
同时,一种低沉、威严、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声,隐隐从坍塌口的外面传来!那是“母巢”核心,那个半苏醒的“世界引擎”残骸的声音!
“就是现在!冲出去!”沧羽大吼一声(尽管在能量轰鸣中几乎听不见),不再掩饰行踪,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翠绿色能量光芒,如同离弦之箭,顶着狂暴的能量洪流,朝着那个坍塌的缺口猛冲而去!
林小暖眼神一厉,混沌能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她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将力量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尖锐的、不断旋转湮灭着前方能量的钻头!她紧随沧羽之后,悍然冲入了那片代表着未知与极度危险的暗红光芒之中!
就在两人先后冲出管道缺口的瞬间——
远在“栖木”基地,躺在床铺上的零九,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他胸口那枚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白光,皮肤表面的淡金色能量纹路如同烧红的铁丝般凸起、蔓延!
“啊啊啊——!好痛!它们……它们在叫我!母亲……母亲在生气!”他双眼圆睁,灰白的眼眸彻底被混乱的白光占据,强大的精神波动不受控制地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将棚屋内的物品震得东倒西歪!
岚姨脸色剧变,立刻冲了进来,手中凝聚起柔和的、带着安抚力量的光芒,试图压制零九的暴走。
“稳住他的心神!他的‘回响’与核心产生了强烈共鸣!”岚姨对赶来的其他“飞鸟之巢”成员急声道,额角青筋暴起,“沧羽他们……恐怕己经触及核心了!”
而与此同时,在“母巢”核心区域的边缘,刚刚冲出管道的林小暖和沧羽,还来不及观察周围环境,就被眼前景象所震慑,也被更加恐怖的危机所笼罩!
他们站在一处巨大的、由某种生物质和金属混合构成的、不断脉动着的平台上。下方,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无边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心,是一个如同活体心脏般缓缓搏动、散发出毁天灭地能量波动的、由无数暗红色能量脉络和扭曲金属构成的庞然大物——那正是“世界引擎”的残骸,“母巢”的核心!
而此刻,围绕着这颗“心脏”,无数“荆棘之眼”的成员正在一座巨大的、闪烁着冰冷蓝光的仪式基座上忙碌着。基座上空,一个复杂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如同无数荆棘缠绕着一只冷漠眼睛的符文正在缓缓旋转、凝实!
“唤醒仪式……己经开始了!”沧羽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更糟糕的是,他们冲出管道的动静,显然己经被发现!
数十道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这两个不速之客!距离他们最近的几个“荆棘之眼”精锐,己经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能量武器!
暗红色的光芒,冰冷的目光,狂暴的能量,以及仪式基座上那缓缓旋转的、代表着最终控制的荆棘之眼符文……
潜入行动,在抵达核心的边缘时,宣告失败。
战斗,或者说……逃亡与破坏,被迫提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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