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炕上躺了两日,喝了几天稀薄的米汤和苦涩的草药,平安的高热终于彻底退了,虽然身子还虚软着,但至少能自己稳稳当当地下地走动了。
这两日里,陆青松依旧是沉默的,早出晚归,只有在送饭送药时才会短暂地出现在门口。陆陈氏则忙里忙外,操持家务,喂鸡拾柴,间隙里便来屋里看看她,话不多,眼神里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
平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日清晨,听到外间陆青松准备下地的动静,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土炕边缘,慢慢站了起来。
“娘,”她走到灶间,对正在收拾碗筷的陆陈氏轻声道,“我觉着身上好些了,想……跟青松哥去田边看看。”
陆陈氏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哎呦,你这刚好,田埂上不平整,日头又毒,再去着了风可怎么好?快回屋歇着去!”
平安脸上带着温和却执拗的笑:“娘,我就去看看,不走远,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得快些。总躺着,骨头都僵了。”
这时,陆青松拿着锄头从门外进来,听到了她的话,脚步顿了顿,看向她。
平安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试探的恳求:“青松哥,我就跟着,不添乱。”
陆青松看着她苍白但眼神清亮的脸,沉默了几秒,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了。
陆陈氏见儿子都点了头,也不好再拦,只絮絮叨叨地嘱咐:“那就在田埂上站着看看就好,千万别下水,也别累着了……”
初夏的日头己经有了些威力,明晃晃地照下来。平安跟在陆青松身后,走出低矮的院门,踏上狭窄的、被踩得坚实的土路。路两旁是其他农户的院子,偶尔有狗叫声传来,夹杂着孩童的嬉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泥土、青草和牲畜粪便的气息,这是与现代都市截然不同的、充满生命力的味道。
田地在村子的东头,走不多远,一片开阔的、被分割成无数整齐方块的绿色便映入眼帘。大部分田里都蓄着水,反射着天光,绿油油的秧苗一行行整齐地排列着,像铺开的绿色绸缎。
不少田里己经有了忙碌的身影,弯腰劳作的人们看到陆青松带着个面生的、走路还有些飘忽的姑娘,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低声议论着。
“那就是青松媳妇?”
“看着怪秀气的,就是身子骨好像不太结实……”
“能下地了就好……”
平安垂着眼,只当没听见,快穿之平安记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快穿之平安记事最新章节随便看!目光却牢牢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这就是古代的农田,她未来生存的根本。
陆青松走到自家田边,放下锄头,脱下草鞋,赤着脚就踩进了浑浊的泥水里。水没到他小腿肚,他弯下腰,开始熟练地清理田埂边的杂草,检查秧苗的长势。
平安依言站在田埂上,看着他。他的背影宽阔,动作沉稳而有力,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挥动锄头,都带着一种与土地融为一体的协调感。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后背的粗布衣裳,在日光下显出深色的痕迹。
她看着那一片水田,心里有些发怵。泥水看起来浑浊不堪,底下不知道藏着什么。但她想起自己“来看看”的初衷,咬了咬牙,也学着陆青松的样子,脱掉了脚上那双陆陈氏给的、不合脚的旧布鞋。
“你别下来。”陆青松听到动静,回头看见她光着脚站在田埂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出声阻止。
“我就试试……”平安说着,小心地将一只脚探入水中。冰凉的泥水包裹住脚踝,滑腻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她稳住心神,将另一只脚也踩了下去。淤泥瞬间没过了脚背,软烂黏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试着想往前走一步,去拔一根近处的杂草,脚下却一滑,整个人猛地晃了一下,差点栽进水里,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了旁边的田埂,才免于变成泥人。
陆青松首起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唇抿了抿,没说话,只是走过来,伸出手臂横在她面前,示意她扶着。
平安脸上有些发烫,扶着他坚实的小臂,才勉强在泥水里站稳。仅仅是站着,就如此费力,更别提弯腰劳作了。她看着陆青松那双在泥水里稳健移动的大脚,和自己这双陷在泥里、寸步难行的小脚,第一次如此首观地感受到农耕的艰辛。
【宿主当前体能过低,水下平衡能力差,不建议进行水田劳作。】X-07冷静地分析着,【建议优先观察学习,恢复体力。】
平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认清了现实。她松开手,对陆青松道:“青松哥,你忙吧,我就在这儿看看。”
陆青松看了她一眼,确认她站稳了,才转身继续忙碌。
平安就那样赤脚站在田埂边的浅水里,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秧苗,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和湛蓝的天空。阳光晒在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田里的水汽蒸腾着,混着汗意。
很累,很苦。但她心里却奇异地生出一种踏实感。
这就是生活,最原始,也最真实。而她,必须尽快学会如何在这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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