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透，天边刚泛出点灰亮。何雨柱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那把铜勺，眼睛盯着窗外院墙根下的泥水坑。他看见许大茂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手里还举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反着一点微光。
他没追出去。
他知道那种东西叫相机，厂里宣传科用过，能拍人，也能剪画面。许大茂不是傻子，他要的是让别人看错。
何雨柱把铜勺塞回兜里，脱下湿衣服搭在炉子边。炉火早灭了，他也没重新点。冷就冷吧，脑子清醒就行。
第二天一早，他拎着扫帚出了门。院子里还有积水，踩一脚咕叽响。他一边扫地一边哼《定军山》，声音不大，但够响亮。路过许大茂家门口时，那扇门“吱呀”开了。
许大茂扛着个方盒子出来，后面拖着一根白布卷。
何雨柱装作没看见，继续扫。
“各位街坊！今儿个加场！”许大茂站在院子中央，把白布挂在两棵树之间，又搬出个小机器架在桌上，“昨晚下雨，有人可没闲着啊——咱们来瞧瞧，谁在帮谁修房顶！”
几个孩子围过去，棒梗也在，缩在人群后面不说话。
何雨柱放下扫帚，靠在墙边站着。
机器“咔哒咔哒”响起来，白布上开始跳动画面。
先是他在梯子上修屋顶，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接着镜头一转，秦淮茹伸手抓他裤脚的那一幕被放大，定格了好几秒。画面再跳，竟拼了一段旧镜头——是他之前帮秦家挑水，两人共撑一块油布往屋里跑。
配上的声音是许大茂学的腔调：“嘴上说是帮忙，背地里谁知道干啥？这手拉得也太吧？”
底下有人笑，有人低头不语。
棒梗脸色发白，拳头捏得咯吱响。
聋老太太拄着藤椅“哐”地一声推开屋门，首奔放映机。她抬手就要砸，木椅腿砸向机器台面。
“别。”何雨柱突然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腕。
全场静了一下。
他咧嘴一笑，走上前拍了拍许大茂肩膀：“许哥，你这机器歪了，光都照脸上了，看得清吗？”
许大茂一愣：“你……你说啥？”
“我说，你这镜头不行。”何雨柱掏出兜里的铜勺，在阳光下一晃，“拍得不清楚，大家误会就不好了。要不我给你补一段？现场首播，保准真实。”
人群哄地一声炸开。
“你还想演？”许大茂冷笑，“你以为做饭就能洗清？”
“我不是要洗清。”何雨柱转身走向自己屋门口，拎出一个小铁锅，“我是让大家看看，一个天天给人炖肉的人，有没有心思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说完就把锅架在院子中间的煤球炉上，倒油、撒葱花，动作利索。
“今天这道菜，叫‘清者自清’。”他一边翻炒一边大声说，“主料是猪肘子，辅料是良心，火候要足，心要正。”
香气很快飘了出来。
孩子们鼻子一抽一抽地往前凑。
“柱子哥，这是啥肉？”小丫头抱着饭碗问。
“红烧肉。”他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不信你尝尝，做贼心虚的人，炒得出这个味儿？”
说着，他盛了一碗，端到聋老太太跟前：“您老尝尝，咸淡合适不？”
老太太接过碗，咬了一口，重重点头：“正气压邪气。”
这话一出，周围好几个邻居都笑了。
“可不是嘛，人家天天给我们送菜汤，谁家没吃过？”
“就是，许大茂你有这功夫拍人，不如把你家漏雨的房顶修修。”
“对啊，昨儿晚上你媳妇还在找盆接水呢！”
许大茂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在机器按钮上乱按，想关机又怕显得心虚。
何雨柱又盛了一碗，走到棒梗面前：“来，尝尝。”
棒梗愣住，没接。
“你不信我也行。”何雨柱把碗塞进他手里，“但你妈信不信，你看不出来？”
棒梗低头看着碗里油亮的肉块，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人群越聚越多，香味把三大爷也引出来了。他站在自家门口，闻了闻，嘀咕一句：“这火候……比食堂大师傅还地道。”
何雨柱趁热打铁，又炒了一锅，挨家挨户送过去。连贾张氏都从屋里探出头，伸碗接了一勺。
“这肉……真香。”她咂咂嘴，难得没骂人。
许大茂终于撑不住，手忙脚乱收机器。白布耷拉下来，盖住半截腿。
“行，你们爱信谁信谁！”他拎起放映机就要走。
“哎，许哥。”何雨柱叫住他。
许大茂回头，眼神防备。
“下次想拍我，提前说一声。”何雨柱笑着指指锅，“我多放点糖，镜头出来更亮堂。”
众人哄笑。
许大茂咬牙，低着头快步走了。
人群慢慢散去，孩子端着碗蹲在地上扒饭，大人拎着空碗回屋。聋老太太拄着藤椅走过何雨柱身边，顺手往他工装口袋里塞了块水果糖。
他摸出来一看，纸包己经皱了，糖也不圆了，像是在她手里攥了很久。
他笑了笑，把糖放回口袋。
太阳升到头顶，院子里的水洼开始冒汽。他收拾锅碗，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棒梗走过来，把空碗递给他。
“谢谢。”他说完转身就走。
何雨柱看着他的背影，没应声。
他刚进屋，听见外头又有人嚷。
“哎哟！许大茂摔了！”
他探头一看，许大茂抱着放映机从台阶上滚下来，机器摔在地上，胶片散了一地。
几个孩子围上去捡，有个小胖墩举起一截胶片对着太阳照：“哇！这儿还有柱子哥炒菜的画面！”
原来他偷偷录了后半段。
何雨柱站在门口，看着那截胶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没笑，也没动。
他知道许大茂不会罢休。
这种人就像墙角的霉斑，刮掉一层，底下还有一层。
但他不怕。
他有手艺，有系统，还有这片院子。
只要锅还在，火就不灭。
他转身进屋，把铜勺洗干净，挂回腰带上。
下午他去了趟后院，趁着没人，在槐树底下挖了个小坑，把几粒萝卜种子埋进去。这是空间菜园里长出来的第一批实苗，他己经试过，能吃，也管饱。
晚上他炖了锅白菜豆腐汤，特意多放了虾皮。挨家送完，最后剩一碗，放在秦家窗台上。
他敲了敲窗框，转身就走。
屋里灯亮了，窗帘动了一下。
他没回头。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扫院，发现窗台上多了双补好的袜子，叠得整整齐齐。
他拿起来看了看，针脚歪歪扭扭，有几处还断线了。
应该是棒梗缝的。
他没说什么，套上脚，继续扫地。
中午时候，三大爷踱过来，咳嗽两声：“那个……柱子啊，我家灶台最近老返烟，你有空瞅瞅不？”
“行啊。”何雨柱点头，“吃完饭就去。”
“那你……得多炒两个菜。”三大爷搓着手，“家里人都爱吃你的手艺。”
何雨柱笑出声：“得加钱。”
“呸！我又不是许大茂！”三大爷瞪眼，“我给粮票！”
两人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动静。
许大茂又来了，这次没带放映机，手里拎着个铁皮桶。
他走到何雨柱面前，把桶往地上一放：“给，蜂窝煤。前两天下雨，你家炉子是不是也灭了？”
何雨柱低头看桶，煤块码得整整齐齐，上面还盖了层塑料布。
他抬头看许大茂。
许大茂避开视线：“我……我多买了，分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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