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的喧嚣如同针扎般刺着李薇薇(李维)的耳膜。
李承宗被众人簇拥着,满面红光,那原本属于她(他)的智慧结晶,此刻成了他夸耀的资本。
王氏在一旁紧张地拉着她的衣袖,眼神里满是哀求,示意她忍耐。
可有些火,压不住。
就在李承宗志得意满地接受一位叔公敬酒时,一个清晰而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喧闹:
“兄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被遗忘的三小姐李薇薇,竟站了出来。她(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背脊挺得笔首,目光首首地落在李承宗身上。
李承宗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薇薇?你有何事?”他下意识觉得这庶妹要坏他好事。
李薇薇(李维)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花厅渐渐安静下来:“妹妹只是想请教兄长,那治水方案中,‘截渗墙’挖掘的深度与宽度,依据何在?‘糯米灰浆’的具体配比,又是多少?”
李承宗脸色瞬间僵住,他哪里知道这些细节!他强作镇定,呵斥道:“放肆!这等专业工事,也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能过问的?还不退下!”
“女子为何不能过问?”李薇薇(李维)迎着他慌乱的目光,步步紧逼,“兄长口口声声说此策与你思路不谋而合,却连最基本的细节数据都答不上来吗?还是说,这方案根本就不是你想出来的?”
这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几位族老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李承宗恼羞成怒,指着她鼻子骂道:“李薇薇!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看你是嫉妒为兄立功,得了失心疯!”
“我是否失心疯,兄长心里清楚。”李薇薇(李维)毫不退缩,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那份匿名献策的纸条,如今何在?上面的字迹,诸位叔伯可曾见过?何不拿出来比对一番?”
“够了!”
一声冰冷的厉喝响起,嫡母霍然起身,脸色铁青。
她几步走到李薇薇面前,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剐着她。
“李薇薇,我看你真是疯了!”嫡母声音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竟敢在此等重要场合,污蔑你兄长,搅乱家宴!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有没有规矩!”
“母亲,”李薇薇(李维)试图辩解,“女儿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嫡母嗤笑一声,打断她,声音扬高,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真相就是你嫉妒成性,信口雌黄!你兄长博览群书,聪慧过人,能想出治水良策,乃是天经地义!你呢?”
她上下打量着李薇薇,目光最终落在她那双被裙摆遮掩的脚上,语气充满了极致的轻蔑和嘲讽:
“你一个女子,头发长见识短,连字都认不全几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懂什么是水利?什么是建筑?你怕是连那堤坝是方是圆都分不清!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她转向众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维护“秩序”的决绝:
“她的话,不用听,更不用信!一个无知小女,除了搬弄是非,还能懂得什么!”
“母亲!”李薇薇(李维)胸口剧烈起伏,为这赤裸裸的、基于性别的否定感到巨大的屈辱,“您不能……”
“我不能什么?!”嫡母猛地抬手,眼看一个耳光就要落下,但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她死死盯着李薇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狠厉,“我看你是病得不轻!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她收回手,对着门外厉声喝道:
“来人!三小姐失心疯了,满口胡言!给我把她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不准给她饭吃!让她好好反省!”
两个粗壮的婆子应声而入,一左一右粗暴地架住了李薇薇(李维)的胳膊。
她(他)没有挣扎,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王氏,看了一眼脸色变幻、却无人出声阻止的族老,最后,将那道冰冷刺骨的目光,盯在了面露得意之色的李承宗和满脸寒霜的嫡母脸上。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曾给过她(他)讲道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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