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桥静静地横跨在湍急的暗河之上,每一根骨骼都仿佛在幽蓝菌光下无声地嘶吼。桥下河水哗啦,撞击着骸骨,更添几分阴森。对岸的洞口幽深,像是巨兽等待猎物的嘴巴。
“这……这他娘的是哪个天才设计的?”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干,“走过去会不会折寿啊?”
“折寿也比留在这里变疯子强。”黑瞎子用手电仔细打量着桥身,“结构看起来还算稳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机关。”
解雨臣蹲下身,检查着桥头的地面,发现了一些模糊的、早己干涸的暗红色印记,以及几枚深深嵌入地面的青铜钉。“这里有过仪式,或者说……封印。”
张起灵走到桥边,目光锐利地扫过整座桥,最后落在湍急的河水中。他的麒麟纹身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之前的刺骨寒意。这寒意并非来自桥本身,而是源自水下。
“水里有东西。”他沉声道,语气肯定。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苏瑾也猛地抱紧了怀里的青铜匣子,脸色微变:“很多……很混乱的恶意……在水下聚集……”
众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亡者笔记的警告言犹在耳!
“那怎么办?飞过去?”王胖子看着不算窄的河面,愁眉苦脸。
“只能走桥。”张起灵做出了决断,“我开路,瞎子断后。所有人跟紧,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回头,不要停留,更不要看水里的倒影!”
他的指令简洁而有力。众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排成一列。张起灵率先踏上了白骨桥。
脚踩在冰冷的骨骼上,发出“嘎吱”的轻微声响,在这寂静的溶洞中格外清晰。桥身比看起来要稳固,但那种心理上的不适感挥之不去。
吴邪紧随其后,然后是苏瑾(被张起灵示意紧跟)、王胖子、阿宁和她的队员,解雨臣和黑瞎子负责殿后。
一开始很顺利,桥身没有任何异常。但随着他们逐渐走到桥中央,异变发生了!
先是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幻觉,而是清晰地萦绕在每个人耳边!那是一种空灵、婉转却又带着诡异诱惑的女声哼唱,歌词无法分辨,但旋律首往人脑子里钻,搅得人心神不宁。
“妈的……又来了……”王胖子使劲晃了晃脑袋。
紧接着,桥下原本漆黑的水面,开始泛起一片片幽绿色的、如同磷火般的光点。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水下睁开!
“不要看水里!”张起灵头也不回地厉声警告。
但警告己经晚了。阿宁队伍里那名本就受伤、精神状态不稳的队员,在歌声和幽光的双重刺激下,下意识地朝桥下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放大,脸上露出了极度痴迷和幸福的笑容。
“小赵!你怎么了?”阿宁察觉到不对,急忙喊道。
但那队员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痴痴地望着水面,喃喃道:“好美……她在叫我……我要去找她……”说着,他竟然松开扶着同伴的手,翻身就要往桥下跳!
“拦住他!”解雨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带。
几乎是同时,水下那密集的幽绿色光点猛地向上窜起!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一个个半透明、身形模糊、有着人类女性轮廓的“魅影”!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无数只苍白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抓向桥上的人,尤其是那个试图跳河的队员!
“滚开!”黑瞎子匕首疾挥,斩断了几只抓来的手臂,那些手臂断开后立刻化作青烟消散,但更多的魅影从水中涌出!
歌声变得更加急促、高亢,充满了蛊惑力!
“稳住心神!那是幻觉!”解雨臣一边死死拉住那个挣扎着要跳河的队员,一边大喝。
场面瞬间混乱!魅影的攻击虽然物理伤害不强,但它们发出的歌声和散发出的精神冲击,严重干扰着众人的意志。吴邪和王胖子也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开始出现各种扭曲的幻象。
苏瑾紧紧抱着青铜匣子,那股温养她的能量形成了一层薄弱的防护,但她也感到压力巨大。她看到张起灵站在最前方,黑金古刀挥舞,赤金色的刀芒每一次闪烁,都能将大片魅影逼退甚至净化,但他显然也在分神抵抗精神冲击,无法全力出手。
必须做点什么!苏瑾咬紧牙关,她知道自己的“自然之心”对死物效果不大,但这些魅影本质是能量体和精神力的结合……
她不再试图防御,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连同怀中青铜匣子传递过来的那股温热能量,混合着“自然之心”的纯净生机,化作一股无形的、带着安抚与净化意味的波纹,朝着桥下和西周扩散开去!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生命本身对死寂与扭曲的驱散!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掠过。
效果立竿见影!
那蛊惑人心的歌声陡然变调,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变得尖锐而痛苦!水下的幽绿色光点剧烈闪烁,那些伸出水面的苍白手臂如同被灼烧般迅速缩回!魅影们发出了无声的尖啸,身形变得淡薄,纷纷重新沉入漆黑的河底。
精神冲击骤然减弱!
所有人都感觉脑子一清,幻象消失。
“快走!”张起灵抓住这短暂的间隙,低喝一声,加快了脚步。
众人不敢怠慢,几乎是跑着冲过了剩下的桥面。解雨臣和黑瞎子拖着那个暂时恢复清醒、但依旧浑浑噩噩的队员,最后一个踏上了对岸。
回头望去,白骨桥依旧横亘,桥下的河水恢复了漆黑和平静,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带着怨毒意味的歌声余韵,还在溶洞中隐隐回荡,提醒着他们刚才的凶险。
“妹子!刚才多亏了你!”王胖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对苏瑾竖起了大拇指。
苏瑾虚脱地靠在岩壁上,摇了摇头,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恢复不多的精神力,但看到大家都安然过了桥,她觉得值了。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对岸的洞口近在眼前,里面吹出的风带着一股更加古老和沉闷的气息。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匀气,突然——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音,从他们刚刚离开的白骨桥上响了起来!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座由无数骸骨搭建的桥,竟然开始……自行解体!一根根白骨脱落,坠入湍急的河水,转眼间,整座桥就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退路,被彻底断绝了。
前方,是未知的古老洞穴。
身后,是吞噬了一切的白骨深渊。
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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