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的出现，如同在刚刚平息波澜的水面又投下了一块巨石。
她姿态慵懒地倚着门框，但那双如同猎豹般的眼睛却锐利地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人，尤其在张起灵和苏瑾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她身后阴影里，隐约还能看到几个穿着作战服、手持武器的人影，无声地封锁了走廊。
王胖子下意识地把军工铲横在胸前，嘴上却不饶人：“嘿！这年头，看热闹还带组团收门票的？你们哪个单位的？”
吴邪脸色凝重，上前一步，将苏瑾稍稍挡在身后：“阿宁？我记得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阿宁红唇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干什么？吴邪，你们闯进了我们公司‘重点关注’的区域，还清理了我们正在观察的……‘样本’。这笔账，该怎么算？”
“样本？”王胖子瞪大眼睛，指着地上那几滩不再动弹的禁婆，“你说这些玩意儿是样本？你们公司是开恐怖屋的还是搞生物武器的？”
“胖子，闭嘴。”吴邪制止了王胖子的胡搅蛮缠，紧紧盯着阿宁，“这里不是你们公司的地盘，我们也没兴趣管你们观察什么。我们只是来找寻一些答案。”
“答案？”阿宁挑眉，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张起灵，“关于他的？还是关于那些……录像带的？”
她果然知道录像带！吴邪心中一凛。
张起灵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阿宁，他的注意力似乎放在了她身后阴影里的某处，眼神冰冷。
苏瑾则感觉到，阿宁身上散发着一股精干、锐利且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气息，与这疗养院的污秽感不同，但同样危险。
她体内的公馆核心对阿宁没有特殊反应，但对阴影里那几个人，却传来微弱的、类似面对禁婆时的排斥感，只是程度轻了很多。
“首说吧，你想怎么样？”吴邪沉声道。
阿宁收起匕首，站首身体，那股压迫感更强了：“很简单。我们老板对你们，尤其是这位……”她目光再次扫过张起灵和苏瑾，“……很感兴趣。这里的事情，我们可以暂时不计较。甚至，我们可以为你们进入塔木陀，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塔木陀？”吴邪皱眉，那是西王母宫传说所在的核心区域。
“没错。那里可不是凭你们几个人就能乱闯的地方。”阿宁语气带着一丝傲然，“跟我们合作，你们能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当然，作为回报，你们在塔木陀的‘发现’，我们需要共享。”
“合作？跟你们？”王胖子嗤笑一声，“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半路把我们给‘共享’到阎王爷那儿去！”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
“哎呀呀，这么热闹？宁队长，谈生意呢？也不等等我这个‘临时工’？”
所有人，包括阿宁和她身后的人，都猛地抬头。
只见二楼破损的天花板窟窿处，一个戴着副老式圆墨镜、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形高挑匀称的男人，正悠闲地坐在一根看起来并不怎么牢固的横梁上，两条长腿晃荡着。
他嘴里似乎还嚼着口香糖，脸上挂着一种“我就是来看戏”的欠揍笑容。
“黑瞎子！”阿宁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说的，”被称作黑瞎子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你们裘德考公司家大业大，总不能让我这临时工白干活吧？再说了，这么有意思的场面，错过了多可惜。”
他说话间，轻松地从横梁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动作轻巧得像是没有重量。
他扶了扶墨镜，目光在吴邪、王胖子脸上扫过，然后在张起灵身上停顿了一秒，镜片后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讶异，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瑾身上，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哟，还有新面孔？这位妹妹看着挺面生啊，气息也挺……别致。”黑瞎子笑嘻嘻地说。
苏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男人身上有种玩世不恭的危险气质，和张家小哥那种内敛的冷峻完全不同。
王胖子压低声音对吴邪说：“这又是什么路数？戴个墨镜装盲人？这地方黑得跟锅底似的，他能看见啥？”
黑瞎子耳朵极灵，立刻转向王胖子：“这位胖爷，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啊，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的。像我，主要是靠……感觉。”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容暧昧。
阿宁似乎对黑瞎子的突然出现有些头疼，冷声道：“黑瞎子，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黑瞎子摊摊手，“你们谈合作，总得有个见证人吧？免得有人说你们裘德考公司店大欺客。再说了，”他话锋一转，看向吴邪几人，“跟宁队长合作，风险是高点儿，但好处也是实打实的。总比你们几个愣头青自己往塔木陀那个蛇窝里闯要强吧？起码……装备、情报、后援，他们还是能提供的。”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帮阿宁说话，但那语气和神态，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煽风点火。
吴邪心中飞快盘算。阿宁和她背后的裘德考公司显然不怀好意，但塔木陀的危险也是实实在在的。
黑瞎子这个人亦正亦邪，突然出现目的不明，但他的出现，似乎打破了阿宁完全掌控的局面。
张起灵终于将目光从阴影处收回，落在了黑瞎子身上，两人隔着墨镜对视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闪过。
“怎么样？考虑一下？”阿宁看着吴邪，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或者，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就把命留在这里。”
王胖子梗着脖子：“吓唬谁呢！胖爷我……”
“我们同意合作。”吴邪突然开口，打断了胖子的话。他看向阿宁，眼神坚定，“但条件要谈清楚。怎么合作，情报如何共享，行动由谁指挥，这些必须明确。”
阿宁似乎有些意外吴邪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但很快恢复了冷静：“可以。细节我们可以慢慢谈。现在，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黑瞎子吹了个无声的口哨，笑眯眯地凑到苏瑾旁边：“妹妹，别担心，有哥在，保证这一路……特别有意思。”
苏瑾默默往张起灵身边挪了挪。
张起灵侧身，不着痕迹地隔开了黑瞎子探究的视线。
黑瞎子也不在意，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啧，护得挺紧。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这样，一场充满猜忌和危险的临时合作，在这座弥漫着诡异气息的疗养院里，仓促达成。
前路是传说中危机西伏的塔木陀，身边是心怀鬼胎的阿宁队伍和来历不明的黑瞎子，铁西角的这次西王母宫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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