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涌动的暗流
一场细雨下在了天城，朦胧的雨雾笼罩一部分城市街区。细雨汇聚在屋檐，滴落下来发出哒哒声响。
方清虞端着一杆长枪站在雨中，稀碎的雨声夹杂着风声吹进她的耳中。
她端着长枪，一动不动。
长枪的两端各放着一杯茶水，然而除了微风和细雨会在茶水水面掀起丝丝涟漪，茶杯的自身却是一动不动。
她的护道者站在屋檐下，神情赞赏，“看来那名为血神子的人登上封王塔第九层，没有对你的心境造成丝毫影响。这很不错，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是真的自信，还是不在乎呢？”
方清虞没有动弹，似是没有听到。
又或者，她从未将身后护道者说的那些，放在心上。
身后的护道者见此，便耐心的等着。许久，等到雨停，熹微的阳光散落进院落，方清虞才睁开眼。一瞬间，手中轻颤了一下。
长枪上的两杯水顿时不稳，倾倒下来。砰的一声，和青石板碰撞，发生清脆的声响。
“失败了。”方清虞语气淡淡，“我第一次上战场时，，遮天的血色和遍地的残肢断臂，让我连握枪的勇气都没有。那时队伍里的一位老前辈告诉我一个方法，学会静心。”
“不管发生什么，面对什么，都学会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不骄不躁。”
“血神子登不登上第九层，和我没关系。打不打的过，在我枪没捅过去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把枪能不能捅出去。”
对于方清虞来说，她早就没有当初身为天骄的自负了。在没打过之前，她绝不会说自己绝不会输，必定能赢这类话。对她来说，所有的战斗只分打不打的过。
只要不是差距太大，那所有的战斗，在没打之前，都是不确定的。
“不愧是大秦上过战场的天骄，既不失天骄的自信，又不缺乏战斗的稳重。”
方清虞的护道者赞赏道，“不过天城的盘口庄家们扔给了你一个难题，他们让你来坐庄。所有的筹码押注到你这里，若是输了，你输一大笔。但若是赢了，这将会是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
护道者笑了笑，“即使是我，也是相当心动的。”
方清虞的护道者，是一位法相强者。而且是法相强者中的佼佼者，当初也是如同方清虞这样的天骄。这一趟，与其说是她为方清虞护道，不如说她是顺路庇佑方清虞一程。
“怎么选呢，这可是个难题。”护道者笑着问道。
稳重是应该的，但这个庄做不做，到底还是关乎你方清虞有没有自信能赢过血神子。答应了，就是有自信。拒绝了，就是不够自信。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一种道心上的攻击。
“看来这荒州，真是不吝啬从各方面的打压你的气势。”护道者似笑非笑的说道。
方清虞略微沉默之后，随即无所谓的说道，“接吧。”
“看来你还是很有自信的嘛？”
“不是自信，而是一场战斗没打之前。我从来不会认为我会输，否则这一战就没必要打。而即使战斗只有一点点胜算，我所要做的，就是不择手段增加这一丝丝胜算！”
方清虞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修炼心境。
她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否则茶杯不会掉下来。否则她不会接下这押注的盘口。因为内心无所谓，她要输要赢，都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正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会接庄。
她接受不了道心的失败。
“不用担心，行高于众，众必非之。”
护道者很有经验的笑了笑，“以天城现在的局势，那位血神子未必能活到在天骄战上和你交战。”
护道者的脸上，满是过来人的经验。以她法相境的修为，只要有心观察，天城的局势瞒不过她这等修为的强者。那再大胆推测一番，或许会有人胆大包天冲那位血神教的道子下手，也说不定啊。
方清虞不明所以，护道者只是笑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着说道，“我们不妨来看看，看看这个拥有八千年历史的大周，到底腐败堕落到了什么地步。”
另一边，南宫淼面前同样摆着这样一个选择。
接不接庄？
般若在怒骂，“太恶心，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计策？不接必然道心受损，自己都未战先怯了，天骄战上还怎么打？可若是接了，输了就是一大笔钱。”
“这什么血神子，穷疯啦？还用上道心攻击了？”
般若气愤的骂个不停，南宫淼却摇了摇头，“倒也未必就是血神子做的，或许是那些坐庄的自己做的。”
“为什么这么说？”般若以为南宫淼有什么高见。
然而南宫淼却说道，“既然能登上封王塔第九层，有这个天赋，不会有这种心态。若是他做这种心态，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未战先怯？”
般若顿了顿，随即感叹道，“小淼子啊，你啊，还是太单纯了。只要他不认为这手段是下作的，而是为了输赢合理的手段。不就没有事了吗？人心险恶，又岂是一句空谈？”
所谓的道心攻击，这玩意说到底还是有些唯心。
只要心理上不拿这个当回事，那道心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比如这会南宫淼觉得自己穷，因此接不下这个盘口，她的道心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以般若的眼光来看，如果是南宫淼的几个师姐妹，例如李千月苏白等，她们没有穷这个借口，也会有其他拒绝。并且道心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因为确实无所谓。
而像小石头，和许婧秋两人，属于没钱也要掏出钱去接这个庄，否则道心就会受到影响的类型。
南宫淼的心态比较平和，若是没钱，她会拒绝。但巧的是，玄火至尊离去前，担心自己回不来，给了南宫淼许多东西。所以南宫淼现在身上，钱财是够的。
“所以，你要接受吗？”般若问道。
南宫淼笑了笑，说道，“当然，难道还能怕这血神子不成？正好赚些资源，到时候补贴一下宗门。这些年宗门都让苏师妹一个人扛了，没点东西，我还真没脸回去。”
“你就不怕输吗？”
“我师尊当年说过一句话：我极道宗门下，人人如龙，不弱于人！”
“一个血神子而已，日后我还要亲自去联军，去把我极道宗的圣兵，亲手拿回来！一个血神子而已，拿什么拦我？”
最终，四位登上封王塔第八层的天骄。南宫淼和方清虞都选择了接受坐庄，而风神教的两位，风白禹和风天尚，都选择了拒绝坐庄。
风白禹收到这份消息，略微错愕。他原本以为，四个人都不会接受坐庄，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坐庄，那就太明显了。
风天尚不敢接很正常，他没有把握能赢，自然就不会接这个庄。
大秦那位接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可能是单纯的自信，抑或是远道而来的不甘心。让方清虞选择了硬抗。
但这个南宫淼是几个意思，她怎么敢接这个庄？真就初生毛犊不怕虎，头铁就是要上是吧？你有什么资本，就敢接这个庄啊？
然而，还真给她赌对了。说不得到时候血神子还真说不定会输给她。
“便宜这两人了。”
风白禹摇摇头，随即吩咐说道，“计划开始吧，让这一次的天骄战，为我们所掌握。”
————
天城城主府的下属是势力，天城卫。
这是褚学真的领导的名下势力，曾经由副城主管理，副城主死后。才由褚学真领导。在天骄战之前，东城卫是实际管理天城秩序的队伍。
只是在天骄战期间，天城涉及的人往往都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实力高强。
加上随着副城主郭兴的死亡，天城卫的权能大不如前。因此天骄战期间，主要权能还是交给了城主府。但实际来说，城主府是作为天城中央统筹工作的。
很多事情，并不比天城卫擅长。
就像这一次，天城卫的一位队长找到褚学真，提出他发现的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位队长说道，“最近整个天城，在七天内，一共有十一位天骄受到攻击。或是仇怨，或是临时结下来的矛盾。这些事情当然尽快得到了解决，我们官方出面的速度也很快。”
褚学真听着，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天骄往往都是自视甚高之辈，聚在一起三言两语的结仇闹矛盾，这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言不合干架的那都是比比皆是，真算不得是个什么事。
尽管天城严禁天骄战期间，彼此动手。但总有抑制不住的情况。
那队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数字不对，历年举行天骄战的时候，都是这种天骄扎堆的情况。也不会出现这样数量的矛盾事件。”
“就这？只是这一次的天骄战不太一样罢了，毕竟胜者是能够代表荒州南境，进而代表整个荒州去和整个人族天骄争雄的，天骄们彼此拿对方当敌人，这很正常。”褚学真说道，他觉得对方有些太敏感了。
那队长叹了口气，“那我再说详细一些。这十一起都是矛盾动武的事件，其中还有四件投毒事件，还有八起去天城外约战事件。另外还有四起宗门出事，天骄主动辞名天骄战事件。”
褚学真愣了愣，神色略微凝重了些许。这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只是短短七天而已，他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
于是他看向眼前的队长，“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队长端正了神色，说道，“这些事情的集中在一起发生，虽然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都是针对的这次天骄战的天骄。摇。我怀疑，有人想要在这次的天骄战事件上捣乱。”
“出发点，或许就在于主导天骄排名名次，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不出意外，这其中就有许多势力中，不受重视的天骄参与其中，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动机！”
随即，这位队长说了很多他的猜测，并拿出许多数据和证据去进行他的佐证。
比如，所有出事的天骄的身份，都有一个类型。基本都是身后势力中，比较受重视的天骄。并且，这些天骄往往都是集中在衣某一系势力。
这样的一系势力，更方便团结。
呐！这个就叫专业！
褚学真听着，心中赞叹，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来。这些事情摆在他们城主府，甚至他的面前。他们想的都会是解决眼前的矛盾就好了。
但天城卫不愧是专业出身，他们能够透过水面之上的动向，直接猜测水面之下有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褚学真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直到那位天城卫队长说了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应该做好必要的防护，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就是白忙活兄弟们一场。可若是真的有事，那只怕就是大事了！”天城卫队长语气严肃的说道。
褚学真郑重点头，这一句正是他心中所想。
天骄战到底只是天城负责举办，真正的主办方是大周，是三大圣地！
这一届天骄战若是出现问题，天骄排名被有人操控。这其中固然有着巨大的利益，但那些人就不想想。大周上京的那些人傻吗？
还是三大圣地的那些人傻？
这若是出事，丢脸的，将是整个荒州南境！
以及这一任天城的领导班子，都将负直接责任，被问罪下台！
若是神火至尊在就好了，有那位大人在，这些暗流根本就不敢涌动！
想到神火至尊的同时，褚学真忍不住想到陈一。
“这个时候，他怕不是还在那个炼器铺练他的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褚学真心中愤懑，又觉得没有来由。人家本来就不是城主府的人，凭什么来关注这些事？
但褚学真又不得不承认，在麻烦出现的时候，他确实将陈临视为了依靠。
只是他明显觉得，这依靠并不靠谱。
褚学真满心急切，立刻就要回去，然而刚走到城主府门口，一道人影拦在了门口，面容看不真切，但对方的攻击意味十分明显，“看来是反应过来了，不过有些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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