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吹号
一群兵卒立刻蜂拥而上，对殷朝宗进行了一番粗鲁的搜身，本就破烂的衣服被扯得更加不堪，几乎连屁股都快露了出来。这明显是对殷朝宗的故意羞辱，但他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任由摆布。...
石坤在一旁看得暗暗叹息，心想这几年牢狱之灾倒也没白受，殷朝宗确实成熟了许多。若是换作以前，他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动手了。这也让他不禁感慨，福祸相依，或许正是这番经历让他学会了隐忍。
而那马车夫则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圆睁，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他刚想要有所动作，就被石坤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轻轻摇头以示不可轻举妄动。
周围的百姓听闻是权贵受辱，又听说殷朝宗曾打死良民，大多不明真相，只凭片面之词便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情。他们围在一旁看热闹，有的甚至幸灾乐祸，鼓掌叫好。
城楼上，一位幕后策划者冷眼旁观这一切，只觉得这些百姓愚昧可笑。然而，他却未曾深思，为何这些百姓会对权贵如此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与此同时，两扇窗户前各站着一人，他们通过窗缝静静地观察着下面的动静。其中一人是廷尉郑九明，而另一位则是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他面容白皙，没有胡须，两鬓斑白，发髻用一根碧玉发簪束起，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一尘不染。他有着鹰钩鼻，神态平静而目光沉冷，身穿一袭黑色裹肩披风，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郑九明身旁的那位，名叫尕淼水，名字听起来有些奇特，但他可是宫中的老宦官，从小陪着皇帝长大的，地位非同小可，宫人们都尊称他为“水公公”。
“这么做，真的能奏效吗？”郑九明转头向尕淼水问道。
尕淼水平静地回答：“就是要让他受点羞辱，心里惦记着，这样他才会早点亮出殷仲伯的那张底牌。”
郑九明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番折腾，城门终于放行。殷朝宗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几乎遮不住身子，他重新钻进了马车，马夫再次驾车启程。
可刚一出城门，就有个家伙从城里追了出来，指着马车大喊大叫：“官爷，快拦住他！那马车是我的，有人偷了我的马车！”
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城外的官兵迅速行动，再次将马车团团围住。
那个大喊大叫的人冲到马车前，一把扯住缰绳，哭天抢地地说：“官爷，这是我的马车啊，求您为我做主！”
之前刁难殷朝宗的那个守将也带着人赶了过来，大声喝道：“都给我下车！”
坐在车里的殷朝宗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本王现在连坐车的资格都没有了？是想让本王走着去封地吗？陶信，吹号！”陶信正是外面驾车的马夫。
“王爷，请稍安勿躁！”石坤连忙劝阻，并向殷朝宗拱手行礼。
殷朝宗没有理会石坤的劝阻，挺直腰板钻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挡住了石坤的路。尽管他穿得破破烂烂，狼狈不堪，但站得笔直，气势不减。
守将见状，指着殷朝宗嚣张地喊道：“小王爷，你还是下来把这事说清楚的好！”
殷朝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大声喝道：“吹号！”
马夫陶信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支黝黑发亮的牛角号，放在嘴边用力吹响。
“呜……呜呜……呜……”
沉闷的号声在城门外回荡，让周围的兵卒都愣住了，连守将也愣住了。这是军号！
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直至震耳欲聋。守城的军士们脸色骤变，纷纷投去惊恐的目光。
城楼上，尕淼水和郑九明通过窗户缝隙窥视着这一切，两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紧锁起来。他们干脆彻底推开了窗户，只见前方左右两侧，分别有两支骑兵人马如潮水般疾驰而来，每队约有两百人，一队身着青色劲装，另一队则是土灰色劲装，他们结队拍马，气势汹汹，仿佛能踏平一切阻碍。
郑九明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喃喃自语道：“英扬卫！武烈卫！”这两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遥远。先皇在世时，为了表彰殷王殷仲伯的赫赫战功，特赐“英扬武烈”四字嘉奖。而殷仲伯则将这四个字拆分，赐给了自己的左右近卫军，于是就有了英扬卫和武烈卫。
这两支军队，曾是殷仲伯征战沙场的得力助手，五千英扬卫、五千武烈卫，无数次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威震四方。尤其是那一场救驾之战，更是让英扬卫和武烈卫名震天下。然而，这一切的荣耀与功勋，却并未能换来当今圣上的感激，反而引来了他的忌惮与猜疑。
如今，这两支曾经辉煌的军队几乎被清洗殆尽，只剩下眼前这数百人的残余。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气势如虹，卷起尘烟，隆隆冲来，让城门守军为之色变。
“小王爷，你想造反吗？”站在马车旁的守将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问道。但殷朝宗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他满脸骄傲地看着那支冲来的骑兵人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驾车的陶信眼眶了，他凝视着那冲锋而来的人马，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迅速举起号角，再次“呜呜”地吹响，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期待。
领头的青衫女子，头戴纱笠遮住了面容，但她的动作却异常果决。号角声起，她猛地拔剑出鞘，剑光如寒星闪烁，直指前方。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五百骑兵迅速变换阵型，形成了一个锐利的锥形冲击阵，斩马刀在阳光下闪耀，仿佛能割裂空气，他们一往无前，火速逼近。
站在窗口的尕淼水目睹这一切，眉头紧锁。他看向城下的守军，只见他们已是不战而怯，纷纷后退，毫无斗志。那些原本阻挡在马车前的兵卒更是吓得四散而逃，为这支气势如虹的骑兵让开了道路。
五百骑兵在马车前猛地勒马停下，动作整齐划一，犹如惊雷乍响又瞬间归于平静，稳如山岳。这时，青衫女子摘下了纱笠，露出了一张与殷朝宗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她正是殷朝宗的妹妹殷淑清。她看着哥哥那消瘦憔悴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与愤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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