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姑与他们分别回了蓬莱仙洲,约好第二天一同去泰山府君的定谳庭见。
回南天门之前,黄仓特地下界去薅回来一把红腹锦鸡的翎毛,比他原本鸡冠四周红褐色的羽毛金黄鲜亮了不少。
龙傲天第一时间来问情况:“查得如何?”
“雨下多了,荔枝不开花。何仙姑被人念叨烦了,叫土地爷去投诉,就投诉成了百花仙子,她管开花!”黄仓耸耸肩,无奈地回答。
龙傲天的实现也被昴日星官金灿灿的脑门吸引了,可是他忍住了没有笑,憋着回了一句:“哦!”
“我现在写文件给紫微帝君,还要提前准备好明天答辩状,啊啊啊,好多事情啊!”百花仙子已经开始暴走了。
龙傲天默默打开了灵书符,查询了岭南的行雨令,不解地问:“你们确定是雨水下多了吗?我看行雨令和黄道历法对应得上。”
“所以才要上报紫微帝君,可能是系统哪里有bug或者需要校正。”黄仓满不在乎地说。
毕竟,以前历法不那么精准的时候,人间风不调雨不顺也凑合着过来了。
“我帮你写报告吧,黄道系统还是我更熟悉。”龙傲天主动请缨。
黄仓一想,也有道理,便拉了张凳子,坐到摩昂太子身边,一起开始算起来往前倒推,到底哪一个地方出了问题。
卷轴上的符咒快速闪动,飞来飞去,黄仓看着有些符咒注解都开始忍不住想挠头,要不是心疼刚插上去的翎毛,他只好手欠挠自己的肚皮,忍不住低声骂自己当初写符咒怎么那么没轻没重,东一坨西一坨。
快要下班的时候,黄仓去扶桑神树收金乌,也就没管报告收尾的事情。
随着拂晓台上的鸡鸣声,夜幕渐渐降临。
突然,一道炽烈的金光映亮了夜空,就好像金乌飞了出来一样。
所有神仙都捂住眼睛不敢直视这道强光,唯有黄仓看着金光中的羲和神君走来,她赤足走在半空,泛着法力神光的天丝衣袂翻飞,睥睨日月神府众仙。
“羲和神君!”大家都立刻恭敬迎接。
羲和神君很快收了法力,走进办公室,除了黄仓其他神仙都很少与羲和神君打交道,羲和神君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难以亲近,相反,她和毗蓝婆菩萨一样是个碎嘴子,不过有一点和毗蓝婆菩萨不同,自从黄仓能独立处理事情之后,她能甩手的事情绝不沾一丁点。
“你们这群榆木脑袋怎么想的,下点雨就要紫微帝君改黄道系统?黄仓我看你是活腻了,屎山符咒也敢叫老板去改,你忘了那个系统是我俩写的啊!改改改,你去改还是我去改,紫微帝君会改个屁!”羲和神君直接坐在昴日星官的位置上,捋了捋衣袖就开始数落。
黄仓站在一边,乖巧地说:“我这不想着打个报告,帝君批了我就能有权限改,也不麻烦,就是三行符咒回滚一下。”
“你改,我现在给你权限改,改崩了我看你怎么死给老板看!”羲和神君说吧,手指翻飞直接调出系统悬浮界面。
“呃,就”黄仓倒是颇为自信地从层层叠叠的符咒里面找到要改的地方,指出给羲和神君看:“这里好像是有点问题,光照多了一秒。”
“你改啊!”羲和神君犀利地盯着他。
黄仓反而捏着手,畏首畏尾,不敢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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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神君一挥手,把所有办公室里的神仙全都撵了出去,大家都在门口摔得七荤八素,门直接关上。
半空中浮现着一段画面,正是昴日星官回收金乌时,出神看着晚霞,晚了一秒。
黄仓惊慌失措地认错:“神君,是我的问题,我错了,我这就去校正。”
“错了就错了,又不是只错了这一秒,但是你一改,要调改多少,系统能跑就行了,到时候一大堆审计的合规的财务的都要这里听证那里调查,你对付得过来嘛!以前改改没所谓,没那么多规矩,现在这些制度流程,你搞得明白吗?”羲和神君说道。
“是是是,属下知错!”黄仓拼命点头,金黄的脑门照得天花板一晃一晃。
羲和神君站起身,叮嘱道:“做好分内事,不要节外生枝。”
“属下还有一事,想请您示下!”黄仓鼓起勇气地说。
“有屁就放!”羲和神君耐着性子又坐了下来,看着自己金灿灿的指甲,说。
“两个月前,洛神来找过下属,说人间洪涝过多,最近三个月我去下界颇多,确实发现初春时节部分地区有洪水泛滥极为反常,人间已经死伤,我查过,只在大禹时期有过”黄仓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小。
羲和神君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保住日曜台不要被裁,其他不重要。”
“神君,我不甘心!”黄仓突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表情。
“金仙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命中该你的就会有,不该便也强求不来”羲和神君心知黄仓的想法,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黄仓很想旧事重提,可是射杀的九只金乌本就是羲和的九个儿子,这也是她无法抹去的痛,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揭开羲和神君的旧伤疤。
“遵命。”黄仓最终,还是选择把话咽下了肚子里。
有时候,他很怀念羲和神君手把手教他在扶桑神树操作日出日落的岁月,不管她嘴上怎么骂骂咧咧,总是会有耐心一遍又一遍教,直到自己这个笨公鸡学会用鸣叫引导金乌。
羲和神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桌上放了一个金色的箭簇,走入虚空消失无踪。
“玄明神弓”黄仓拿起箭簇,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箭簇发呆,直到天色已暗,他的双目完全看不见。
黄仓把箭簇当做了挂坠,挂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下,掌心点起神火,照亮走向办公室大门的路,为同事们开门。
龙傲天紧张地问:“系统你们改好了?”
黄仓摇摇头,沉着声音回答:“就这样吧!算了!不改了!”
“啊?”百花仙子拖了老长的调子。
“也对,万一改崩了,半夜出太阳,更难顶!”龙傲天赶紧找补回来。
“交班吧!”黄仓吩咐道,此时,他的灵书符响动。
月曜台的同事鱼贯而入,黄仓不自觉走到了扶桑神树的角落里,出现在后羿的身后,他一直低着头,静静看着云层之下模糊的人间轮廓。
月轮凌空,广寒宫在上,常羲神君冷冷地盯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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