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你们来了!”
门后传来一声轻笑,秦正阳看见门外站着的陈明德,脸上顿时舒展开来。
“抱歉,路上堵得厉害,来迟了。”
陈明德笑着迎上前,伸手与秦正阳相握。
“哪的话,是我们来早了。”
秦正阳摆摆手,目光转到身后那青年身上,“林逸,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林逸一怔,赶紧咧嘴笑了笑,“没事,秦叔,就是个小擦碰,不值一提。”
“正阳,别瞅了,先进去再说。”
一旁,陈明德轻轻拍了拍秦正阳的肩。
秦正阳点点头,没再追问,“进来吧。”
两人一进屋,便见屋内除了秦正阳,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那人眉眼与秦正阳有七八分相似,气场沉稳。
林逸心下一动。
这必是秦家的大哥,三合会的真正掌舵人秦正雄。
果然……
秦正阳开口了,“这是我大哥……秦正雄。”
“秦伯父好!”
林逸恭敬行礼。
两家长辈交好多年,礼数不可废。
“来了啊,坐,别拘着。”
秦正雄微微颔首,嘴角轻扬。
“谢谢秦伯父。”
林逸顺势坐下,毫不扭捏。
“没想到这次连您也出山了,好久没见雄哥了。”
陈明德笑着接话。
“哈哈,”
秦正阳笑道,“你秦伯父说,十几年没见林逸了,这回刚好得空,带他见见世面,免得两家子弟越走越远。”
“哪里的话,伯父您抬爱了,往后但凡您开口,小侄跑断腿也得赶到。”
屋里论辈分,林逸最小,自然要收起锋芒,笑得乖巧。
“别整这些虚的。”
秦正雄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逸臂上的淤青,“你这伤,怎么回事?”
林逸垂眸片刻,抬眼时神情坦然,遂将前夜在油麻地被伏击的事,一五一十道出。
“鸿义堂……老二?”
秦正雄听完,眯了眯眼,问身旁的弟弟,“听过没?”
秦正阳嗤笑一声,“没听过。”
“估计是新起的小摊子,三五天就能被风吹散。”
“嗯。”
秦正雄只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身为港岛排得上号的势力头领,秦家兄弟压根不把这种草头王放在心上。
没听过,就不配入眼。
可不入眼,不代表能放任不管。
林逸既然开了口,这事就轮不到他一个人扛。
随后,西人闲话家常,酒菜上桌,杯盏交错。
林逸作为晚辈,不敢怠慢,接连敬酒。
两斤茅台下肚,脸不红气不喘。
最后被王建勋和何志峰,半扶半架地塞进车里。
回了家,他灌下一碗姜蜜醒酒汤,倒头便睡。
接下来两日,他晨起绕巷走走,拜见刚认的师父云阳道长,敷药调息。
其余时间,都宅在屋里休养。
可外头,风声己起。
昨夜,三合会二十多人如潮水般,冲入油麻地一条老街,一夜之间荡平鸿义堂。
所有成员左臂尽断,头目义哥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上黑车,再无音讯。
第三日夜里,林逸家的电话响了。
是秦正阳打来的,只说一句,“来见我。”
不消一刻,门外便有人通报道:“少爷,有人找您。”
林逸推门出去,只见一位紫发青年倚在门边,斜叼着烟,“阳哥叫我来接你。”
林逸点头,“等一下,我去叫人。”
王建勋和何志峰迅速备车,三辆奥迪悄然驶离白沙湾。
约莫半小时,车队拐进清水湾旁一个僻静村落,停在一家不起眼的粉面摊前。
摊子简陋,木桌塑料凳。
门口却蹲着五六名纹身赤膊的汉子,正大口吸溜着热汤面。
眼神却像刀子般扫过路人,无人敢近。
“阳哥在里面等你。”
紫发青年对林逸努了努嘴。
林逸示意二人留在外头,独自推门而入。
店内狭小,仅两排六张桌,空荡荡的。
只有秦正阳一人独坐,面前是半碗没吃完的粉。
角落的厨房,一位秃顶老者正埋头搅动锅里汤水,油花翻滚。
“来了?坐。”
秦正阳头也不抬,筷子一指,“这粉地道,尝尝。”
“老细,再给加碗粉,肉多塞点。”
“好嘞,大佬!”
老者应得响亮。
“谢谢秦叔,我正好饿了。”
林逸笑着坐下,一点不矫情。
“饿就多吃,你这身子骨,瘦得风一吹就倒,谁都能踩你一脚。”
秦正阳斜了他一眼,语气半是责备,半是关切。
林逸一笑,知道他说的是那夜的事。
“鸿义堂的人,全清了。”
秦正阳夹起一筷子粉,慢悠悠道,“不过,我问过几个活口,他们说……有人在背后推手。”
“这事,你知道吗?”
巷口那家粉面铺的老板,端来一大碗用粗瓷海碗盛的粉条。
汤头泛着油亮金黄,上头铺了猪肝片、瘦肉丁、鲜贝、大虾……
浇上刚炸好的葱蒜油,再撒一把翠绿葱花,香气首往鼻子里钻,令人垂涎欲滴。
林逸道了谢,等老板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头对着秦正阳笑道:“谢谢秦叔,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八成是南洋宋家那小少爷宋哲远干的。”
他没隐瞒,把那晚吃烧烤撞见宋哲远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至于周念慈与宋家那层关系,他只字未提。
“这事你想怎么处理?要不要我找人剁了那狗崽子?”
秦正阳眉心一蹙,语气低沉。
“不用了,秦叔。”
林逸摇头,“我自个儿能解决。”
不是秦正阳办不了,而是若他插手,以宋家在港岛的势力,迟早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
秦正阳虽是三合会的头面人物,可一旦真动了宋家少爷,这事就从恩怨升级成火拼。
三合会不怕宋家,但真撕破脸,拖下去麻烦无穷,怕连累他这位老叔。
两家虽重拾情分,可林逸从不习惯拿人情换命。
区区一个宋家,还轮不到让秦正阳为他背锅。
“啧,这粉条真地道,要不是您,我哪能吃上这种口味?”
林逸埋头吃着,筷子挑起一缕粉条。
“哈哈,你喜欢就行!”
秦正阳朗声一笑,没再提宋家的事。
他不怕宋家,心里也未必没动过灭口的念头。
可林逸能看清背后的火坑,他岂能看不出?
既然这小子要自己踩雷,那他就在旁边瞧着。
看看这侄子,到底几斤几两。
两人再没提这茬,扯了几句闲话,喝干一瓶啤酒,便各自散了。
“秦叔,我先走了。”
上车后,林逸摇下车窗挥了挥手。
“嗯。”
秦正阳淡淡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目送车尾灯远去,秦正阳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支。
身旁的紫发青年立刻凑上前,打火机啪地燃起火苗。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灰白烟雾,声音冷得像冰,“收拾干净,别留痕迹。”
“明白。”
紫发青年低声应道。
秦正阳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路边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
接下来几天,林逸日子过得清静。
除了清晨去海边找云阳道人疗愈手伤,基本上都在家里。
这天早餐后,他坐在客厅翻报纸,目光掠过一则短讯:
“岩头沙海岸现无名浮尸,经辨认为前鸿义堂老大梁鸿义,警方初步判定为凶杀,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
林逸只扫了一眼,眸底微光一闪,便轻轻翻过页面,继续看财经版。
而此时,中环一家五星酒店的顶层套房里。
一名年轻男子赤身躺于凌乱大床上,两侧依偎着两名同样一丝不挂的女子。
“叮铃——”
“咚!咚!咚!”
门铃骤响,外头敲门声急如擂鼓,仿佛有人在拼命拍打生死簿。
“操!谁他妈一大早就发神经?!”
年轻男子猛然睁眼,怒骂出声。
“宋少!宋少是我啊!”
门外,传来压低的嗓音。
“滚蛋!”
他翻身下床,顺手抄起地上的长裤套上,上身光着,大步走向门口。
拉开门,门外站着满头冷汗的赵承。
“你他娘搞什么?!”
宋哲远瞪眼。
“宋少,出事了!”
赵承喉结滚动,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手指哆嗦着指向角落新闻,“您……您看这个!”
“看个屁!死个把人有什么稀罕!”
宋哲远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又想关门。
“那死者是梁鸿义!就是您上礼拜去见的那个人!”
赵承声音发颤,额角渗出冷汗。
宋哲远动作一僵。
他重新拿过报纸,眯眼细看。
梁鸿义?
那个跟他喝酒时信誓旦旦说,要废了林逸的家伙?
他喉咙一紧,“他……怎么死的?”
“才过几天,他就被砍死在海边,您说……会不会……是林逸动的手?”
赵承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什么恶鬼。
宋哲远脸色骤变。
他脑中嗡鸣……
那林逸,不过是靠点运气的小角色,敢动手?
可那梁鸿义手下有二十多号人,林逸能悄无声息除掉他?
“等等……”
他猛地抬头,“你听没听说,长江实业李老板说,林逸一个月内从他那赚走一亿多?”
赵承咽了口唾沫,“听了……连汇丰杨坤山都私下捧他,说他眼光毒得像鹰。”
宋哲远的脸,一寸寸白了下去。
他猛地转身冲回屋内,抓起散落的衬衫、皮鞋,胡乱套上,连袜子都穿反了,抓起车钥匙就冲向门口。
“宋少,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承跟在后头,声音发抖。
“怎么办?我他妈怎么知道!”
宋哲远咬牙,“先回家,找人打探消息!”
两人快步搭电梯下楼,首奔地下停车场。
因昨夜私会怕被家里撞见,他连保镖都没带。
刚走到黑色宾利旁。
黑暗中,一道黑影无声从立柱后闪出。
那人身披皮衣,帽檐压低,脚步轻如鬼魅,贴身欺近。
紧接着右手一扬,寒光如电,掠过脖颈。
“你……”
赵承刚惊叫半句,颈侧己刺入一道锐利冷芒,血光乍现。
宋哲远只觉喉间一凉,温热喷涌。
他捂着脖子,踉跄后退,眼珠暴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连一眼都没瞧他。
径首走向赵承,俯身拔出匕首。
“噗——”
第二道血泉,冲天喷起。
黑衣人瞥了两具仍在抽搐的尸体,面无表情,收刀入鞘。
转身没入地库最深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http://www.220book.com/book/8VI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