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从议事厅出门,心头略有疑惑,老馆主与他谈了不少事情,许他更多便利,唯独没有再提及半句“拜师”大事,他不相信老馆主会忘记。
他乐得轻松,不会闲得发慌,主动揽个师父在身上。
将杂物房的几册书籍和简单衣物打一个包袱,提着一根白蜡杆棍子,拿到二进院子的西厢房,算是搬家了,他不便继续住在杂物房,会受到其他学徒拐弯抹角假装路过的打扰。
他和教习们同住一个院子,学徒们轻易不能走进来,晚上照常清静自在。
下午恢复桩功和棍术基础练习,果不其然引得一群学徒效仿,跟着他的节奏照葫芦画瓢,却不知这样东施效颦,学不到精髓,理解不了其中深意。
他是境界到了,练的是那一点玄之又玄神韵。
任何东西包括修仙,殊途同归。
抓住适合自己的东西,不停往下挖掘体悟,日复一日,能感受到每天进步一点的快乐。
他坚持练习棍术的劈、抡、挑、扫、盖、拨、戳、挂、绞等动作,同样还精通紫微棍、六合棍、劈山棍等棍法,涉猎练过刀、枪、剑、鞭子等器械。
所谓一法通万法,凡俗兵器演练对他都不是难事。
只要有需要,十八般武器他捡得起来。
难的是通过练习器械,能不停增进与天地沟通的感悟,也就是通俗的“灵性”。
三位教习听之任之,私底下打赌,学徒们就三天的新鲜劲,没谁能够守得住那份天天苦练基本功,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的枯燥,以坚持十天、二十天、三十天开出盘口,图个乐子。
由风头正盛的徐清风带一带习武风气,他们乐见其成。
练习完一个时辰的桩功和棍术,徐清风找蒋教习请教贴近身搏杀之术。
蒋教习拆解传授了一套“缠丝手”,“如蚕吐丝,柔软沾连”,还要发放“如箭离弦,气到劲到”,刚柔相济,攻防一体。
到吃晚饭之前,徐清风已经练得颇为得法。
两人回住处换过衣裳,背着包袱前往洪教头家里。
夕阳西下,晚霞流彩笼远岫。
半路上购买了两只烧鸡,切三斤卤香羊肉,一瓦罐香喷喷猪肘子,还有茴香豆、盐水花生、豆干和酱菜等,提了一坛好酒,都是徐清风抢着会帐。
敲开院门,蒋教习叫一声“嫂子”,徐清风行礼称呼“师母”,与前来开门的教头娘子打过招呼。
洪教头穿着厚绵袍,头戴青色风帽,颈间紧紧围着粗布“围脖”,脸色仍旧蜡黄,没多少血色,整个人消瘦一圈,在院中慢慢踱步转圈。
看到两个不速之客进门,他忍不住笑骂:
“你们两个坏蛋,哪里是来看我,分明是馋我肚里的酒虫?秀娘,把那坛‘蕉泉斋’的好酒,收去床下藏着,等我四个月后好了再拿出来。”
三爷郑重交代过,要想不留下隐患,比如阴雨天骨头痛的毛病,四个月内不能沾酒水。
蒋教习哈哈笑着把几大包熟食和瓦罐递给教头娘子,道:“嫂子你拿去装盘,不用煮其它菜,我和清风喝酒,就馋他了。”
两个小娃听说“清风哥哥”来了,哇哇叫着从房间跑出来。
他们一个赛一个的喊得大声,叫得无比亲热。
接过清风哥哥从包袱里拿出来的两只包花布小木马,还有一堆新鲜玩具,喜得尖叫,骑着小马在院子里追赶,怀里抱着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洪教头摇头笑道:“你小子,家里玩具堆满了,丢得到处都是。”
看到一双儿女如此高兴,他心底颇为感动。
患难见真情啊,以往过年过节,除了有些学徒家长前来拜访,朋友们更是成群结队的来,哪会象今年这般清静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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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酒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两个小娃胡乱吃了一碗,又跑去骑马疯玩,教头娘子也紧跟着下席。
洪教头以汤代酒,与两人高声阔论说些江湖轶事。
很久没有如此开心,暂时忘却身心受到的创伤。
不知怎的话题聊到仙人仙缘上面。
蒋教习满是向往感叹:“要是能遇到上仙就好了,随便赏下一颗丹丸,老大你身上的小伤立马痊愈,连丹田都能修补完好。”
洪教头撇嘴,“你小子别尽想美事,上仙并非都是好人,遇上了是好事还是坏事,难说得很,安安稳稳做个凡尘小民,比什么都强。”
徐清风心头一动,压低声音问道:“教头,您见过上仙吗?与我们说说,是个怎样的?”
他大前世吃过的灵丹不计其数,虽然没有在丹药方面下苦功。
他多少懂一些医术、药理,以他的认知,低阶修士肯定拿不出能治疔洪教头丹田损坏的药物,即便有高级灵丹,大补如毒,身为凡人的洪教头定然受用不起。
除非能遇到精通医术的修士,施展金针妙手,或许能修复下丹田。
时间不能久拖,一年之内得不得治疔,体内经脉形成新的格局,往后再治几乎不可能,也没有谁愿意损耗自身修为,花费大力气,替一个不相干的凡人做嫁衣。
蒋教习催促道:“老大,说一说嘛,又不是外人。”
洪教头看一眼门外。
蒋教习忙出门,招呼嫂子照看两个孩子,他们在里面闭门谈点事。
随即关上堂屋大门,光线一下子昏暗。
“十年前吧,桂花城曾经有个叫‘月影门’的势力,比现在的铁山帮、桂月山庄厉害多了,官面上也吃得开,后来一夜间瓦解,如今能记得的寥寥无几,究其原因,是受一个自称‘鹤梦真人’的老家伙拖累。”
“我那时在武馆当教习,满城桂花飘香时节,有一天师父神神秘秘带着郝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和我,还有郝老大的一双八至十岁的儿女,前往月影门据地。”
“城内有权有势的去了不少,都带着儿女和出众的晚辈,等到了地方,方才知道月影楼的栾帮主,结交了一个叫鹤梦真人的上仙,那厮童颜鹤发,慈眉善目,一幅好长相,据说有大神通,能够呼风唤雨,飞花化火,不少人包括我师父都亲眼见过,我没见到鹤梦真人施法。”
“鹤梦真人让所有想撞仙缘的年轻人和小孩,到他用朱砂粉划出来的一个圈子里走过去,择有缘者传授仙法,说三个月后,他将返回上界,不带走任何记名弟子,待以后弟子们学有所成,持他信物前往上界查找,再续师徒缘份。”
洪教头喝了一口肉汤,面上显出一丝苦涩,道:“最后郝老大的儿子,另外还有五名男女小孩被选上,师父和我们几个异常高兴,回来还喝了一场酒,哪知第二天便听说出事了,鹤梦真人带着六名孩子不知所踪,从桂花城凭空消失。”
“月影楼的栾帮主说他遭受妖人迷惑,得了失魂症,不知自己干过什么,当场被愤怒讨要说法的众人群殴,差点被打死,后来四方殿的人将栾帮主和几名长老带走,罪名是结交邪道妖人,月影门分崩离析,产业被瓜分一空。”
洪教头叹了口气,道:“郝老大满世界查找他失踪的儿子,一年后再也没回来,音频皆无,不知去了哪里?师父悬赏过,没用,为此自责多年,所以下到凡俗的上仙,没什么好的,今后万一遇上,切记不要接近,切记。”
蒋教习也是第一次知道,老馆主的大儿子竟然是因为仙缘家破人亡,难怪没露过面。
目前郝家四府,大房一脉仅有一名十三岁少爷支撑门户。
他向徐清风低声解释一句:“四方殿是官府专门管江湖门派的机构,权力非常大,从里面走出来的,个个都是高手。”
徐清风“哦”了一声,他记下四方殿这个名号。
有些在修真界混不下去的混蛋,跑到凡尘招摇撞骗,不奇怪。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个鹤梦真人拐骗几个小孩做什么用,而不是随便从乡下掳几个脏娃走,以至于闹出如此大动静。
当然有官府压制,再大风波也变得风平浪静。
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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