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蒋教习低语几句,请教习代劳跑一趟,让范启去街上买两套干净粗布衣服。
范家就是开成衣铺子的,隔一条街而已,有蒋教习描述老人、小孩身高体态,估量着往大点买,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回头他再付给范启衣服钱。
徐清风招呼两人到伞下遮雨,穿过演武场往西边饭堂走。
两人身上湿透,遮不遮伞已无所谓。
五叔爷能看出混出息了的桂娃,没有嫌弃他们的意思,往边上让开点,大半个身子在伞外,不沾湿桂娃身上的干净衣服。
“先去吃个饭,将身上烤一烤,热乎热乎。”
“我们路上吃过干馍馍,不用劳烦,来看看你,坐下谈几句闲,待会还要往回赶。”
五叔爷笑得瘪嘴裂开,先前来的路上,还担心桂娃不待见他们这些乡下穷亲戚。
人是会变的,已经好些年没走动了。
他刚说完“不用”,边上牛娃的肚子就不争气咕咕响。
徐清风笑着坚持道:“再吃点,您大老远来一趟,得尝尝我们饭堂的伙食,就当是晚饭提前吃了,在这里歇一宿,等明天放晴再回走。”
“不歇,不能歇,家里面事多,城里我们也住不惯。”
两人说着家乡人情客套话。
到了饭堂,已是未时初,只有两名杂工在洗刷。
徐清风去隔壁找刚歇下的廖师傅,很过意不去说“打扰了”,他是武馆的大功臣,馆主、副馆主对他另眼相看,地位与教习相当,与饭堂几位师傅关系处得融洽。
廖师傅起来笑着连说:“风哥儿与我讲甚么客气,现成的饭菜热一下,不碍事,哪能让你自个做,还不沾你一身油烟,怎生要得?”
吩咐杂工烧火,熬姜汤热饭菜。
徐清风端出来一个火盆,生起柴火让老人烤一烤。
不多时,桌上便摆好红烧肉、油焖豆腐、腊鱼块等热腾腾菜肴,还有一大盘白米饭。
徐清风先给爷孙俩各盛一大碗米饭,招呼他们敞开肚皮吃,不然浪费了。
他自己拿一双筷子,夹点酸豆角肉沫,吃个样子做陪。
爷孙俩饿狠了,起先还有些放不开。
而桂娃夹菜劝得实在,盛情难却,将桌上好菜和白米饭一扫而光。
盘子里的油水也不浪费,吃得肚子溜圆,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如此满足的饱饭。
范启提着一个包袱走进来,低声交谈几句便出去。
徐清风坚持让五叔爷带着孙子去隔壁房间,将身上的湿衣服全部换下来,别受风寒着凉了。
待穿上新粗布衣服,烤着火盆,喝一碗姜汤溜溜缝。
五叔爷感慨不已,说了桂娃爹娘许多好话,嘱咐桂娃下次回村,一定得去家里住歇。
又说起占去桂娃老宅的那一家子,也就是桂娃三叔、三婶,最近接连倒大霉了,一个上山砍柴摔折腿,一个被马蜂戳瞎眼,村里人议论是遭了报应。
坐了两刻钟,五叔爷起身要回去。
从头到尾没说家里揭不开锅,想周借几个熬过青黄不接难关的正事。
老辈人抹不开脸面,话到嘴边几次难张口。
徐清风起身相送,掏出一个小布袋,塞到五叔爷枯瘦手心,道:“没回去看望您,反而劳您大老远跑一趟,您买点吃的用的,当是晚辈一片心意。”
五叔爷心头受用,口中推脱:“那可不成咧,吃也吃了,还破费买一身新衣,哪能行?你娃儿留着,今后要成家立业。”
两人用乡下方式打架一样,客气好几个来回。
五叔爷方才收下沉甸甸小钱袋,大致能估算出有三百颗铜子。
可以去镇上买两百斤稻谷,熬过饥荒绰绰有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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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娃儿有心,仁义啊。
穿上桂娃送的轻便油布雨衣,爷孙背着装湿衣服的包袱,归心似箭,走进绵绵细雨里,腿脚格外有劲,再赶二十多里不算事儿。
后面天气放晴,老家的亲戚隔三差五往城里跑,是五叔爷的孙子牛娃没管住嘴,与村里其他孩子玩闹,眩耀吹牛说了出去。
徐清风接待几个他欠下人情的,将以前吃的一饭一米全部以自己的方式还清。
其他来打秋风的亲戚,他一律不见,更别说请客吃肉送铜钱了。
当年他快饿死时候,连着筋的亲戚又在哪里?
他不会在乎被村里人戳脊梁骨,骂他出息了不认穷亲戚,骂他冷血没人性,他就不认又怎样?
度不过饥荒饿死关他甚么事?
别人做得了初一,别怪他狠心能做十五。
觉醒蓝星记忆之后,他的善心从来都是分人区别对待。
再后面便没有亲戚往武馆跑,便宜捞不到,反而要搭上来回两趟路上的辛劳,还吃自个的干粮,忒不划算。
徐清风以本心行事,无牵无挂,心无旁骛。
每天磨砺武技,打坐炼气,隔三差五泡药浴,持之以恒淬炼皮膜。
银子如流水花出去,口袋里的二百五十两银子,到盛夏六月时只剩五十多两。
他重新用青檀纸加工成低阶符纸,用自身鲜血调出朱砂符墨,绘制出较以往稍胜一筹的低阶符录,时刻都在为提升实力努力着。
暑天酷热,风燥叶焉,唯有蝉鸣不知倦。
直到下午太阳西沉,店铺房屋遮出一片阴凉,街上行人才多了起来。
徐清风照例前来妙仁堂,翻看医书,向郝三爷请教疑难问题。
几个月的潜心学习,他从古籍上揣摩改进了几个淬炼筋骨方子,用凡俗药材可以达成比较好的效果,留待今后再尝试。
目前他手头拮据,藏在砖墙里的银票不宜动用。
医馆里只寥寥几个老客,趴在隔壁房间床板,背上扎了银针,相互聊天扯闲谈。
有三两个抓药的客人,由伙计学徒接待。
徐清风和郝宝城在坐诊台交流“气机不畅,血淤受阻”诸多征状,讨论是用“散气”还是“行气”的辨证法门,突然听到外面街上载来喧闹,接着响起一阵惊叫。
“打死人啦。”
“别让凶徒跑掉,抓住他。”
“快去请郝郎中,这血流得吓人。”
“郝郎中,救人啊……”
有纷乱脚步声往医馆跑来,叫叫嚷嚷,许多看热闹的闲人都朝这边涌来。
郝宝城听到了动静,不紧不慢收拾桌上书册,并没有心急火燎出门救人。
他早已见怪不怪,不是送进医馆内的病人,即便在街上马上要死了,也休想他出门动手下针,嘱咐道:“你先去后屋看书,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
徐清风拿着书起身往后面走。
乌泱泱的人群被几个学徒上前挡在门外。
有个满身是血的敞怀汉子,嗷嗷惨叫,被人七手八脚抬进医馆。
郝宝城指着墙边的木板,有条不紊安排道:“放在那里,其他人都出去,别围着防碍我救人,天热地方小,转不开,伤者的朋友留下,帮着掌灯照亮。”
徐清风走进过道,他不打算继续待在妙仁堂,回武馆去看一阵书。
人多混乱,宜滋生事端。
他打开房门跨进后院,有人快步跟上,从短褂下方抽出短刃,朝着徐清风背影飞扑扎去。
刀刃闪铄幽蓝色泽,在空中留下一串残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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