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少年勃然暴起,一把推开身旁劝阻的中年男子,戟指怒骂:“腌臜泼才,既然你急着投胎,小爷便成全你。”
见另一侧安坐不动的黑衣男子微微颔首,少年足尖轻点,身形如燕雀般翩然跃起,轻飘飘两个转折落到数丈外斗台边缘。
少年显露了一手高明轻功,原本喧闹的大厅为之一静,旋即爆发出震天喝彩。
也有人不看好少年能赢,毕竟台上两人看着年岁相差悬殊。
即便打娘胎里练起,内力、经验又岂能轻易弥补。
斗台搏杀,绝非儿戏。
蒋教习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压低嗓音对三人道:“待会仔细看那少年身手,他便是十日后要登门踢馆的陆适之,知己知彼,先提前熟悉他的招式特点,或能寻到破绽纰漏。”
“飞星谷弟子皆擅长轻功,不过斗台范围有限,想要利用轻功优势周旋,亦非易事,那白衣男子已经斗过一场,又受了几处伤,久拖不利,且看他们怎生厮杀?”
他很是佩服四爷手段,短时间内,能促成斗武阁暗中安排如此好戏上演。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估计要花费不少银子。
激将法虽然使得粗糙,但是有用便好。
台上二人并未立即动手,有一名赤红脸膛中年男子从看台高处跃下,正笑眯眯给两人讲解比斗规则,一条条不厌其烦,还要签署生死状,实则是给看客们拖延下注时间。
斗武阁最喜欢有买家托底的赌局,能两头通吃,何乐而不为?
使得死水一潭的争斗,增添了新鲜刺激和未知的不可确定性。
赌客们喜闻乐见,纷纷踊跃参与。
蒋教习瞥一眼蜂拥向场内四处柜台的赌客,转而对三名学徒笑道:“小赌怡情,你们也可以下注,象这种临时增加的挑战式比斗,五十枚铜子为一注,十两银子的上限,赔率比较灵活。”
邱、田两人相视一眼,起身便往左近拥挤吵闹的柜台走去。
见徐清风无动于衷,蒋教习笑着说道:“你若是手头不方便,我可以借你一两银子做本,不用急着还的。”
他知道眼前少年的家底状况,十二岁时候,其叔父将竹杆般瘦弱不堪的小家伙送到正清武馆,只求赏给小家伙一口饭吃,有片锥落脚地住,不用支付工钱,做什么累活脏活都成,偷懒了尽管打死。
好说歹说,哀求着签下三年杂役文契,甩脱了一个累赘包袱。
期间没有任何亲戚,前来武馆探望过哪怕一次。
少年手脚勤快,干活任劳任怨,从不偷奸耍滑,当然也没少受其他杂工、师傅们的打骂欺压,就这样从苦水里摸爬滚打熬过来了,也赢得武馆上下认可,有了现在的成就。
少年干了几年杂活,忙忙碌碌,身无分文,两袖穷风。
不过目前早已过了当年的杂役期限,少年随时可以离去,到哪里都能谋一个活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蒋教习其实不希望曾经的苦孩子,卷入并不美好的江湖风波。
平平安安过日子,比打打杀杀赚钱踏实多了。
徐清风腼典笑着婉拒:“多谢教习好意,我看看就行,不敢身在局中。”
蒋教习听得如此说,暗赞少年悟性高,才识字读书大半年,便明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道理,能加以实践,心性悟性远胜旁人。
他还身负观察三人表现的职责,压低声音问道:“那依你之见,看台上二人谁赢谁输?无需顾忌太多,就当咱们之间闲聊,对错无关紧要。”
徐清风没有急着回答,确认问道:“那陆适之,果真有暗劲修为?”
江湖武道大致按整劲、明劲、暗劲、化劲、后天来划分实力,先天属于更高的范畴,不在此列,但是实力不代表着胜负,能决定生死的因素太多了。
下毒、陷阱、美人计、暗算阴招等等江湖手段,层出不穷。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事。
蒋教习说道:“从陆适之显露的轻功判断,他确实有暗劲修为,不过和白衣男子相比,火候尚浅。”
徐清风稍一思索,道:“同阶实力,轻功占优,您也说了白衣男子身上有伤,不耐久战,故而我猜测陆适之赢面较大,当然,如果陆适之操之过急,想速战速决,则会输掉比斗,因为相对来说他经验有欠缺。”
他自是能看出这场临时赌斗,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凡心问道》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与正清武馆在背后使钱脱不开干系。
先前擦拭台上血迹的伙计,其中一人与白衣男子有过简短交谈,场内哄闹声掩盖,他听不清楚两人谈话内容,但前后一结合能猜到是传递信息。
蒋教习嘿嘿低声笑骂:“小滑头,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拭目以待吧。”
他心底认同徐清风的判断。
洪教头眼光果然毒辣,这是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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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了一阵闲话,邱、田二人下完注返回座位,口中仍然争论着台上谁输谁赢的问题,他们意见相左,谁也说服了不谁。
约一刻钟过去,台上的陆适之颇为不耐,作为东道公证的赤红脸膛男子终于宣布比斗正式开始,纵跃着返回看台高处看戏。
陆适之掐着腰带处一拔,“锃”,一柄如碧水清泉的软剑似灵蛇摆动,随着身法施展,倾泻寒光杀向神色凝重的白衣男子。
“叮当”数声,软剑无孔不入,角度刁钻绕刺向白衣男子后颈、背心要害。
白衣男子守得严密,以退为进,稳打稳扎,偶尔用出同归于尽酷烈一击,化解对面步步紧逼如潮水般攻势,即便受点皮肉小伤也在所不惜。
这场争斗他不用在意输赢,传话人让他尽量多坚持。
在台上待得越久,奖励的银子越丰厚。
若是能够废掉对手,最好不过,他可以得到三百两银子的重赏。
但是通过交手试探情况来看,青衣小子看似鲁莽实则比泥鳅还滑溜,即沾即走,不冒进半步,除非是他状态完好,否则难以达成重创对手的目的,那么便一心求稳了。
等拖过一刻钟,到时候见好就收吧。
赚卖命钱,总得有命花才是。
厮杀一阵,陆适之剑势忽变,不再强攻,转而凭借轻功优势绕台游走。
剑光如星似雨迸溅,一圈一圈激射向白衣男子,场面精彩又凶险,看台上众赌客掀起的声浪一阵赛过一阵,气氛热烈似火。
徐清风紧盯着陆适之的身影和出剑轨迹观察。
灵力灌注双目,台上双方动作似乎缓慢不少,他能清淅观察细微的变招,攻守互换之际发现不少稍纵即逝破绽。
他身子往前倾去,与斗台边缘离得不过三丈。
每回陆适之发力变招,他竟然心生一丝极隐晦似有似无的奇异感应。
真是奇哉怪也,不知是何缘故?
正思忖间,白衣男子已慢慢接近斗台边缘,随时能跳下去脱身。
陡然,陆适之一声厉喝:“受死!”
缠斗了如此久,他绝无可能放任对手安然离去。
剑光暴涨,连成一片如水涛倾泻,猛扑向守得严密的白衣男子。
十数点寒芒混杂在剑影中疾射而出。
“叮叮叮叮。”
白衣男子连闪带打,避重就轻,衣服被划破两处口子,施展“剑舞梨花”击落无数毫针,紧接着剑光聚合化作一式“惊鸿一瞥”,快若闪电,似回马枪反刺向冒进的青衣少年左胸。
他就是赌小家伙惜命,不敢和他以伤换伤,逼得对方手忙脚乱回防。
届时他便可借机跃下台去,输赢对他已无所谓。
当然能重创青衣少年则更好了。
“嘘,狗日的忒不要脸,还以为有甚么真本事,使用下三滥的暗器。”
“太特娘的卑鄙了,用暗器啊。”
“彼其娘之。”
下注在白衣男子身上的赌客们,发出后知后觉的叫骂声。
各种脏话喷薄而出,以宣泄极度不满。
然而斗台上并不禁止使用暗器,不管用什么手段,能打败对手的便是好手段。
徐清风却看得清楚,白衣男子拨打的牛毛毫针,抖落出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灰气,他立刻知道白衣男子要有大麻烦,后撤尚有活路,前进必定中招。
陆适之真正的杀手锏,竟然是借用暗器巧妙下毒。
白衣男子脚下微滞,反应过来察觉不对,急忙挥剑变招护身,往后急退去,然而动作慢了那么一拍。
软剑缠绕着“嗤啦”如毒蛇吐信,狠狠豁开了白衣男子脖颈左侧。
血光迸溅,白衣男子惨叫着跌下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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