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鑫和时宁还没开始畅聊,桌子旁多了两人,两人身材比例差不多,长相端正,一个穿米白色衣服叫李星、一个穿着深蓝色,竹子纹样衣服,拿着扇子的叫李相。
他们主动打招呼,“我们是新郎的同窗,不知能否和在座二位姑娘结识。我是李星。”李相抬起扇子指着李星说:“我为他哥哥。”收回手,合起扇子,“鄙人。李相。”
白鑫鑫抬眼看向两人,嘴角弯起礼貌的弧度:“自然可以,我叫白鑫鑫,这位是时宁。”
时宁也颔首致意,目光在李相那把竹纹扇子上稍作停留——扇骨看着像是老竹所制,纹路温润,倒不像寻常物件。
李星笑着拉开椅子坐下:“早就听闻今日来的女客里有两位才貌出众,看来便是白姑娘和时姑娘了。”
李相轻摇扇子,语气温和些:“方才远远见着,便觉得气质不凡,贸然过来叨扰,还望勿怪。”
李相说:“现在才注意到这个位置,正对着戏台,时宁和白鑫鑫姑娘都喜欢听戏吗?”
白鑫鑫先接了话,眼睛亮了亮:“喜欢呀!尤其是昆曲,水磨调慢悠悠的,像含着块糖似的,听着心里舒坦。”
时宁指尖无意识着茶杯沿,淡淡道:“还好,谈不上痴迷,不过有时听些老生戏,觉得唱腔里的筋骨有意思。”
李相闻言,“唰”地合拢手中那柄描金乌木扇,扇骨相击发出清脆一响,他笑意更深了些:“姑娘们各有偏好,倒也巧了。
不瞒二位说,我和星弟昨日刚在福安戏园听了出《挑滑车》,那武生的功夫真是绝了——一个鹞子翻身足尖点在桌沿,翎子纹丝不动;高台上翻下来时,靴底扫过茶盏竟没溅出半滴茶水,满堂叫好声差点掀了屋顶!”
正说着,忽闻身后传来慢悠悠的咳嗽声,众人回头看时,见个穿藏青绸衫的老者拄着龙头拐杖,一步一晃地过来。
他头发花白却梳得齐整,颔下三缕银须微微颤动,眼神落在李家兄弟身上时,带着几分嗔怪:“你两个皮猴,找了半天影儿都没见!不是说好到这里给苏老爷送完礼,就回铺里盯着新到的那批南货吗?”
话音未落,拐杖己轻轻往李相腿弯敲了一下,李星忙不迭伸手去扶,赔着笑:“爷爷您别急,这不是见着白姑娘和时姑娘,多说了两句嘛。”
李相也赶紧站首了些:“孙儿这就走,这就走!您老慢些,别气着身子。”老者哼了一声,转身往正厅去了,拐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李相转向白鑫鑫与时宁,拱手笑道:“实在对不住,爷爷催得紧,我们得先回铺里了。”
李星跟着补充道:“对了,下月初八城南的‘凤鸣楼’新戏园开张,那是我们兄弟俩合股开的。
园子里特意备了几处临窗的雅座,铺着水獭皮褥子,还能使唤小厨房做些精致点心。
二位姑娘若是得空,务必赏光来看看头场戏,我们让人在门口候着,保准不让旁人叨扰。”
白鑫鑫笑着应下,时宁也点头道:“多谢二位美意,若得空一定去。”李相又打了个揖,拉着李星快步追着老者去了。
临进门时,李星还回头朝她们挥了挥手,衣角扫过廊下的风铃,叮铃铃响了一串。
时宁和白鑫鑫目送李家兄弟二人离开后。相视一会。时宁先开口说:“说起来,鑫鑫。苏家和张家的婚礼上,这么多的宾客。你可认识多少?这里好多人啊。”
白鑫鑫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上的珍珠流苏,闻言抬眼望向时宁,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论起来,在场的多半是父辈生意上的往来,或是沾亲带故的远亲。眼熟的不少,真要叫出名姓、说清底细的,倒没几个。”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衣香鬓影的宾客群,
声音压得低了些:“你瞧那边穿宝蓝马褂的,听说祖上是做漕运的,如今在江北开了家票号;还有那位戴翡翠镯子的太太,是城南绸缎庄的老板娘,去年我娘还在她家订过一批云锦。”
说到这儿,她忽然凑近时宁,眼尾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不过要说最显眼的,还是方才那李家兄弟。
听说他们不光盘下了城南的戏园,前阵子还从江南请了位唱昆曲的名角儿,往后怕是要在这城里的戏园行里闯出些名头呢。”
时宁又说:“其实我对这些,挺感兴趣的,不过楼下的那些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人,比较面生。我还想多认认人。鑫鑫再和说说”然后指向楼下。
白鑫鑫双手撑的栏杆,从椅子上站起,往楼下看。
时宁向她示意着说:“这个。身穿粉色长袍,上面还有荷叶荷花刺绣的是谁家姑娘呀。”
白鑫鑫说:“那是明月郡主。和新娘是知己好友。你看。她的头饰最稀有,没有一件款式是简约的。”
时宁回了:“哦”一声。又问:“那这个呢。穿紫色外套,黄色云纹图案的那个男子呢?他坐在那儿,好多人站着围着他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时宁记白鑫鑫看了一眼说:“他是华容酒楼老板的儿子沈公子。这么多人围着他,应该是找他做生意吧。做他们家的供货商的话,那是个好买卖。”
又说:“说起来,他在喜宴上很正常,喜宴上的很多吃食,酒品。都是他家提供的。对他们做酒楼的商人来说,有喜宴就有额外的生意做,真好呀。”
时宁顺着白鑫鑫的话点点头,目光仍落在楼下那处被人围着的身影上:“看他年纪轻轻,倒有这般排场。”
白鑫鑫也跟着望过去,指尖在冰凉的栏杆上轻轻划着:“华容酒楼的生意做遍了半个月城,他家的烧鹅和醉蟹,多少达官贵人都点名要呢。
这位沈公子虽说偶尔对酒楼上心,却比他父亲更会笼络人心——听说上个月还亲自带着伙计去阳澄湖边收蟹,挑货的眼光毒得很。
哇———-时宁轻轻哇的一声。
白鑫鑫憋了一眼她,歪头看时宁、淡淡问:“干嘛。”
“鑫鑫。你认识好多人哦。!”时宁说。
白鑫鑫一听,右手抬起,弹飞起她的刘海须,傲娇说:“那自然、自然。现在对是不是有股崇拜感!嘿嘿一哈哈哈哈哈”
时宁:“?………”
白鑫鑫看时宁没什么反应,说:“其实……都是在机缘巧合了解那些人。又算不上认识。再说平时都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多,最多其他的都是在长辈嘴里提起,好奇问,才知道的。”
时宁点点头。
“好热闹呢。那你要在留下来吃晚宴的吗?”白鑫鑫说
时宁慢慢看一下周围,在举杯喝酒的,聊八卦的,也有静静坐在酒席旁不讲话的,还有一样环顾西周和时宁西目相对的。
回过头来“哎。算了。”时宁说。
同龄的都在楼下有自己的场子,而这层席间似乎与自己没有什么话题,还是和白鑫鑫回家好了。
白鑫鑫叫时宁先在楼下大门外等她,白鑫鑫要去和苏家伯母打声招呼要走。
时宁点点头,丫鬟把斗篷给时宁披上。接着下楼了。时宁刚好路过戏台子,正巧遇着戏尾,甚是好奇是怎样的结尾,就留足余台下观看。
此刻戏正唱到尾声,台上那穿青衫的书生正对着披红嫁衣的女子作揖,身后是摇着折扇的媒婆,眉眼间满是喜气。
周围看客不多,坐席位置不多不少,但是落座看戏的人很少,多是些留在这里守夜的仆妇,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趴在戏台边缘看得入神。
呼———吹起一阵微风。
时宁闻到空气中短暂地飘出一阵香气,这是七里香。
风停了,发现香气还在空气中弥漫。
时宁下意识地转了半圈,眼风扫过墙角的青苔、廊下的木柱,连石阶缝里冒头的野草都没放过,愣是没瞧见半盆开花的物件。这香气来得匆匆,倒像是从空气里自己长出来的。
正纳罕着,才发现身侧站在别人看戏座位边,时宁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光顾着寻那香气的来头,竟没留意自己挨着人家这么近,时宁觉着自己不认识,站在旁,倒咧显尴尬。
她往后缩了半步,想悄悄挪开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上飘。这一瞧,脚步就像被钉住了。
那人侧过脸,看着台上演戏的入了迷。
露出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干净利落,偏偏唇线是最惹眼的是那双眼睛,瞳仁颜色很浅,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望着不远处的戏台,睫毛长而密,随着眨眼的动作,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穿一件蓝白色锦袍,料子看着是上好的浮光锦。
令时宁注意到且不由得心里道一句:“好瘦啊,他好瘦呀。”
时宁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她见过镇上绣庄里描在绢帕上的公子哥,也听说过戏文里貌若潘安的状元郎,可那些笔墨描摹,此刻在眼前这人面前,竟都显得寡淡了。
他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却像幅会动的画,把周遭的灰墙黑瓦都衬得失了颜色。
时宁猛地回神,觉着自己好失礼,得亏人家看戏很认真。她慌忙敛了目光,脚步匆匆地往大门方向挪,想赶紧避开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局面。
侧身从那看客身边经过时,一股更清晰的香气漫了过来——比方才在空气中弥漫的更浓郁些,却依旧清冽得很,是七里香独有的甜润,混着点干燥草木的微涩,不似寻常花香那般软绵,倒带着几分清挺的劲儿。
时宁心头一动,这才恍然,原来那萦绕不散的香气,竟是从这位看客身上来的。
她刚走出两步,还没绕过门廊的柱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丁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清晰:“世子殿下,马车己在巷口候着了。”
“他是世子?”时宁带着正确答案,迷糊的给自己来个提问。
“世子”两个字像颗小石子,“咚”地落进时宁心里。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那位月白衣衫的看客己转过身,双方的目光都错开了。
时宁走到苏家大门,白鑫鑫后脚也从拐角酒席桌旁绕到门口了。
白鑫鑫看到时宁,就说:“走吧,我们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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