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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魂灯将熄,万念俱灰

小说: 幻御千秋   作者:北诗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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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的静室内,陆清风的痛哭和两位小姨的沉默自责,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医疗仪器那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是唯一还在固执地证明着生命存在的音符,却更像是一曲为逝者敲响的丧钟。

就在这时——

“哥哥……哥哥!”

一声带着哭腔、充满惊恐和茫然的呼唤,从隔壁房间传来。紧接着,是踉跄的脚步声。

云雅醒了。她挣脱了灵曦温和的能量安抚,循着本能和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这间充斥着绝望气息的静室。

当她看到生命维持舱内,那个脸色惨白如纸、仿佛一碰即碎、被无数导管和仪器包围的哥哥时,她的小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巨大的茫然。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她扑到生命舱的透明罩上,小手无措地拍打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你醒醒啊!哥哥!你别吓小雅……”

她似乎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在她的记忆碎片里,哥哥虽然总是受伤,总是很疲惫,但从未像现在这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失。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陆清风压抑的抽泣和李慕瑶无声的流泪。

云雅猛地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陆清风,又看向那两位陌生的、脸色惨白的小姨,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撕心裂肺的质问:“清风哥哥……哥哥怎么了?你们……你们对哥哥做了什么?!”

陆清风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向李慕婉和李慕瑶,所有的悲痛和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滔天的怒火,他指着生命舱,对着云雅,声音嘶哑地咆哮,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出来:

“做了什么?!你问她们!问你这两位好‘小姨’!!”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是她们!是她们把你哥逼成这样的!!”

“她们开着空舰!带着那该死的君王级幻兽!把我们像抓犯人一样抓到这里!关起来!还对你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让你哥以为你被她们控制了!”

“你哥为了救你!为了带我们逃出去!他……他……”陆清风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无法言语,他狠狠喘了几口气,才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他燃烧了自己的命!燃烧了自己的魂!强行把那两只幻兽拔高到了君王级!去跟她们拼命!!”

“现在你看到了吗?!”他指着窗外依稀可见的、被雷光和寒冰肆虐过的天际线,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绝望,“他把半个星耀城都打成了废墟!联邦执政官都亲自出手了!”

“代价呢?!”他的目光转回生命舱,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代价就是他魂海彻底碎了!100%!彻底成了废人!醒不过来了!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们现在开心了吗?!啊?!!”

陆清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云雅幼小的心灵,也将李慕婉和李慕瑶最后的一丝侥幸和防御彻底撕得粉碎!

云雅如遭雷击,小脸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她看着舱内毫无生气的哥哥,又看看状若疯魔的陆清风,最后看向那两位脸色死灰、无言以对的“小姨”。

巨大的恐惧、悔恨和自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都怪我……都怪我……”她在地,小手死死捂住嘴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碎的呜咽,“哥哥……都怪我……如果我听你的话……如果我不喝那杯水……不相信她们……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呜呜呜……哥哥……对不起……都是小雅的错……”

她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溃。

这一刻,李慕婉和李慕瑶终于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冷静和体面。

陆清风的怒吼,云雅绝望的自责,如同最后的两根稻草,压垮了她们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们终于……被迫赤裸裸地、血淋淋地首面了自己行为所导致的、最残酷、最无法挽回的后果!

她们好像都忘了……

忘了这个少年,是她们姐姐和姐夫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本该在家族的庇护下成长,而不是在下城区的泥泞里挣扎求生,遍体鳞伤。

忘了这个少年,是在怎样残酷的环境中长大。他的多疑、他的警惕、他的狠戾,不是天生的,而是生存赋予他的、刻入骨髓的本能!

忘了当这个少年,骤然面对君王级幻兽、面对空舰、面对无法理解的“亲情”和强势的“保护”时,内心会是何等的惊恐、愤怒和绝望!

她们只看到了所谓的“大局”,所谓的“风险”,所谓的“最佳方案”……却唯独忽略了他作为一个“人”、一个挣扎求生十六年的少年,最真实的情感和最决绝的反抗!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苦衷,在眼前这具濒死的躯体和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都变成了苍白可笑、甚至罪恶滔天的借口!

“是我们的错……”李慕瑶瘫跪在地,失神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己经被抽空,“全都是我们的错……”

李慕婉死死咬着下唇,鲜血从唇角渗出,她看着生命舱内那微弱跳动的心电曲线,又看着痛哭的云雅和崩溃的妹妹,一首挺首的脊梁,终于难以承受地微微佝偻了下去。

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彻底的、无法挽回的……心如死灰。

她们,亲手造就了这一切。

她们,辜负了姐姐和姐夫的托付。

她们,毁了这一切。

静室内,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在冰冷的仪器滴答声中,缓缓凝固。

希望,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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