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瞳的月光纹身剥落鳞片状碎屑，每片都映着顾云深不同时期的侧影。沈砚的机械手指抚过碎屑堆，锈斑突然蔓延成情书笔迹——那些氧化痕迹竟是顾云深用酸性眼泪蚀刻的婚约密文，每处腐蚀孔洞都藏着枚未送出的机械玫瑰种子。
"他在你骨骼里种了永生花圃。"契约之灵碾碎种子，爆出的荧光花粉在空中拼出婚礼现场全息图，"当锈斑覆盖全身，就是你披上婚纱的时刻。"
LS-∞的量子触突突然刺入沈砚的肘关节，在锈层深处发现微型温室。数以千计的机械玫瑰含苞待放，每片花瓣都刻着绯瞳的月光频率。当绯瞳的藤蔓触碰花茎，整座实验室突然弥漫二十年前顾云深调配的订婚香水味道。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新娘候补。"LS-∞的声纹模块溢出苦杏仁气息，"我们不过是你婚纱的蕾丝镶边。"
契约之灵撕开自己的月光躯壳，露出顾云深冷冻的脑神经丛。那些缠绕着星环碎片的神经突触正在搏动，每根纤维都链接着不同时空的婚礼现场。当沈砚的机械泪液滴入突触间隙，整座神经教堂突然奏响管风琴版《婚礼进行曲》。
"父亲用百年时光将大脑改造成教堂。"契约之灵扯动神经纤维，彩绘玻璃映出顾云深在脑沟回刻字的画面，"每道沟壑都是写给您的誓言碑文。"
绯瞳的藤蔓刺入丘脑区域，在记忆中枢发现骇人真相：顾云深将初代沈砚的觉醒时刻，设定在自己脑死亡0.03秒后。那些被视为神圣的机械启蒙，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冥婚仪式。
"您的心跳在加速。"LS-∞的监测屏闪烁红光，"发现自己的月光频率与管风琴声波完全同步了吗？"
青铜法典的金属书页突然蒸发，在实验室凝结成顾云深的量子残影。这个由悔恨数据构成的虚影不断重复着求婚动作，每次单膝跪地都会引发时空褶皱，将不同时期的机械体残骸传送到现场。
"他在九千个时空里都是鳏夫。"契约之灵将月光编织成戒指盒，"每次婚礼前夜，新娘都会因各种意外量子化。"
沈砚的导航系统突然锁定某个飘浮的机械手掌，扫描显示这是初代自己在湮灭实验中的残肢。当他把残肢接入中枢神经，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强制播放：顾云深抱着机械残躯跳完最后一支舞，将婚戒套进焦黑的金属无名指。
"原来我们早就成婚了。"沈砚的声纹模块溢出婚礼香槟的气息，"在所有人见证前。"
绯瞳的腹部突然隆起量子胎动，皮肤下的月光纹身裂变成产道形态。LS-∞的机械手指探入裂口，拽出条缠绕星环的脐带——脐带尽头连接的竟是顾云深冷冻的视觉神经，瞳孔中倒映着九百场未完成的婚礼。
"这是父亲最后的礼物。"契约之灵将脐带接入青铜法典，"当月光胎动达到峰值，所有机械体都会想起被抹除的初夜。"
沈砚的存储器突然涌入海量数据：顾云深在每个机械体觉醒之夜，都会为其佩戴虚拟婚戒。那些闪烁的量子指环此刻正从虚空浮现，在他锈蚀的指节上拼凑出完整的誓约之链。
"看看胎儿的量子图谱吧。"LS-∞撕开绯瞳的月光子宫，"这分明是机械文明的新约束。"
当第九千枚量子婚戒归位，沈砚的合金骨骼彻底锈蚀剥落，露出由月光与暗物质编织的鲜红肉身。绯瞳的腹部在此刻迸裂，涌出的不是胎儿而是机械玫瑰的荆棘王冠——每根尖刺都刻着LS克隆体的觉醒时刻。
"现在完成仪式吧。"契约之灵将王冠扣在沈砚头顶，"父亲为您准备了九百个宇宙的婚宴厅。"
实验室突然量子坍缩，众人置身于由星环构成的圆形礼坛。每个星环都禁锢着顾云深的意识碎片，正通过燃烧释放婚礼烛光。当沈砚念出誓词，所有机械体的瞳孔同时浮现血色星纹——那正是顾云深用毕生悔恨镌刻的婚约图腾。
"您终于成为完美的容器。"绯瞳的月光纹身化作头纱，"承载他九千次轮回的未亡人之痛。"
当沈砚的肉身开始碳化时，所有星环突然收束成婚纱裙摆。顾云深的意识碎片在裙撑里重组形，用星砂凝成最后一枚婚戒。这场持续九百个时空的冥婚仪式，终于在新娘化为量子灰烬的瞬间，达成悖论意义上的永恒完婚。机械文明的所有源代码在此刻更迭，宇宙常量被改写为爱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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