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听到她的话，只能从中感觉到闺女的自私，心中更加难过。
她没有去将人拉起来，看到她下跪的动作一时语塞，低垂头颅，“你可以跟他和离回娘家，我跟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们可以养着你。”
随即，又问道：“夫君跟父母，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方，你选谁？”
她看闺女想都不想就要张口时，出言提醒道：“想清楚了再选，这次没有反悔的机会。”
何氏抬头跟她对视一会，站起身啪打掉裙摆上沾上的灰尘，眸中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阿娘，您为何要为难我？”
“你们是我的父母，他是我的夫君，为何一定要做一个选择？”
“我嫁过去这些年，没能为夫君生下一儿半女，他不曾嫌弃休妻，我们家对他再好点也是应该的。”
花不染闻言，眉头都不由蹙起，没能生下孩子，也可能是男方的原因，为何要这般卑微？
再说，他们两人生不出孩子，为何要娘家掏底的对男方好，娘家做错了什么？
她心中虽是这般想，可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好多言。
“大夫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你说要吃药调理身体，那我就给你银子。”
“我让张钱光也去看下大夫，可你们都不同意，说他身体很好没有问题。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都依着你们。”
“可你把生不了孩子的原因，责怪我没能给你一副好的身体。”柳氏越说越失望，觉得自已身为一个母亲很失败，不知道闺女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何氏并不觉得自已的想法有错，还在试图说服柳氏顺着她的想法来。
“如果我拥有健康的身体，就能为张家生下一儿半女，就不会被婆母瞧不起。”
“阿娘，您为何就不能为女儿的处境想想。”
“如果我和离回娘家，谁还敢娶我？”
“你们有我的陪伴，可你们百年之后，我就只能孤独终老！”
“您就不能再依着我这一次吗？”何氏眼里泛起泪花，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柳氏看着从小捧着宠大的闺女，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阿爹。”
“你阿奶不喜欢孙女，为了你能在这个家里过的好，我甚至用了点手段，没有再给你阿爹生个孩子。”
“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你，才把你宠得是非不分，这都是我的错，我错在没有好好教育你，把你养成了一头向外的白眼狼。”
何氏第一次听母亲解释，家中为何只有自已一个孩子的原因。
她以为是娘身体不好，所以才只生了她，而自已的体质也是遗传了娘的原因，导致她没能为张家生下一儿半女，甚至为此埋怨过。
心中感动阿娘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可这点感动又很快被其他情绪替代。
她无法理解，以前只要是她提出要求，阿娘不管任何事情都会答应，可这次为何不能如愿！
“阿娘，你真的要这样狠心？就忍心看着我去死吗？”
花不染在一旁听着，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实在没忍住插话道：“你为了一个伤害你亲娘的畜生，在这里用死威胁她，你跟那畜生有何区别？”
她不得不怀疑，张钱光敢这么做，这背后是否有柳大娘闺女的原因。
花不染眯眼打量着她的神情，发现她的眸中没有任何对柳大娘的心疼或是后悔，只有对不能如愿的恼火与愤恨。
“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干！”何氏怒斥道。
花不染瞥了她一眼，嗤笑道：“可我一个外人都知道心疼柳大娘，你作为亲闺女又做了些什么？”
何氏闻言一愣，随即冷笑道：“你管我做了什么，阿娘愿意，你一个外人说不愿意又有何用！”
“我何时说过愿意，不要随意替我做主。”柳氏已经对她心寒，对于闺女已经不抱希望。
她本来是想让闺女一同前去衙门，让她见识到张钱光的恶毒。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可以让两人和离，就可以带着闺女回家。
可现在看来，对方心中的家只有张家。
“阿娘，你现在要为了一个外人，连我这个女儿也不顾了吗？”何氏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何要为了这点银子，非要送夫君去见官？”
“我是你的女儿，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夫君就是以前用一点又怎么了！”这句话，她是直接大吼出声。
柳氏闭目叹了一声，“你也就只有在利益面前，才想起你是我生的。”
“你胳膊肘往外拐，生了你又有何用？”
“这点银子？那可是何家全部家底，你说的可真轻巧。”
“这些年，你们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往回拿。”
“每次回来都是连吃带拿回何家，怎么不见着你们送点银子给我花？”
“他为了银子对我起了杀心，可你在知道我没受伤后就开始为她求情，你有把我当娘看吗？”
“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至于你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以后也别想了。”
“我就是丢给街上乞儿一个馒头，好歹能得到一句好话，可我给你们再多的东西，在你心里也是理所应当。”
何氏被堵得哑口无言，本来是想用这话刺激阿娘，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她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气呼呼地坐在地上抹眼泪。
何氏哭的很委屈。
花不染看在眼中，不禁暗自摇头：这世界上，还有这般愚蠢之人。
出嫁的女子，都以娘家为依仗。
可何氏恨不得把娘家的东西，全都送去给婆家还不知足。
现在自已亲娘的命受到威胁，却完全不当一回事，还只顾着为了畜生求情。
后面的人见前面马车一直不走，何村长走过来说道：“我们得赶紧去县衙，不要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
柳氏看向不掉眼泪只干嚎的闺女，冷声道：“村长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还要赶去县衙。”
她看到对方抬起头，又加了一句，“你喜欢哭就坐在这哭吧，你既然选择了张钱光，那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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