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泽维尔自已有一块亚麻桌布，但只在每年他老婆的祭日那天取出来用一次。他老婆老欺负他，他对她没啥念想。这桌布每年拿出来在孤鸽镇显摆一下得有个由头，并不一定是为了怀念他那老婆。他这老婆名叫特蕾莎，对马也凶神恶煞的。这不，有一次她对马下了狠手，结果马车连人冲到一个山谷下面去了，她人被甩出马车，马车又正好砸在特蕾莎头上，要了她的命。每年祭日这天，他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他那桌布上一点污迹都没有，这足以说明他这人是讲规矩的，配当这馆子的老板。泽维尔只请奥古斯都一人来吃饭，但出于礼貌，他也只是三四年才来一回，不是年年都来和他一起追思亡人。他不常来不是因为这种哀伤的氛围或者觉得无聊，主要是孤鸽镇的人觉得特蕾莎走了也好，不然他们这些人也会说不定会出同样的事儿。还有一点就是，奥古斯都对这桌布也没有泽维尔那样爱惜，如果不小心往桌布上掉了点儿汤啊水的，那也可能能把这珍贵的餐会给搞砸了嘛。一旦闹起来，他总不至于开枪把泽维尔给杀了，但凭他的脾气，拿枪柄扎泽维尔头一下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他奥古斯都可不愿意拿这么大一把枪去砸泽维尔那小的可怜的狗头啊。
对泽维尔而言，李沛那破帽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么一个有头有面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呢，竟然有人在他店里当差，还戴着这样的破帽子，那不是打他的脸吗？所以一有机会，他准会抓起这帽子给扔了。他想，可能路过此处的山羊把这垃圾给吃了，要知道这儿的山羊也没啥可吃的了。但没有哪只山羊对这破帽子感兴趣。所以每次李沛一想起他需要一个烟灰缸的时候，他又出去把这破帽子给捡了回来。
“太丢脸了！”泽维尔说话的语气却有那么一点儿愉悦。
李沛却总是不温不火的。“俺这帽子又咋地了吗？”他问道。“你看，帽子里面印有出产地，费城造的呢！”
这帽子确实是费城造的。但这是奥古斯都看出来的，他李沛大字不识一个，费城这样难的词儿他是认不出来的。费城在哪儿，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想这费城至少是一个文明，安全的城市，不然他们不会有时间来造这样的帽子，科曼切人需要杀啊。
“泽维尔，我俩做个买卖，”他说道。“你借给迪希两块钱，我们来玩一局。等会儿我把那破帽子给撕把了，带回家给俺那俩猪享受享受。这帽子的麻烦别无它法解决。”
“如果我再看见你戴着破玩意儿，我准给你烧了，”他火气仍然很大地说道。“老子一把火把这地儿全给烧了，看你到哪儿去混？”
“如果你要烧了俺这钢琴，你得找头跑得快一点儿骡子在这儿候着，”李沛回嘴道，他那张嘴皮在那儿翕动着。“教堂的那些乡亲们可不会就此罢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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