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首觉这话题和她或者朱家有关，没有过脑子多想：
“你伯母是指我三婶婶的？她的嫁妆的确给朱家用了，但我阿娘没有私自占有啊，我阿娘屋里的，包括我床头的箱子都是我阿娘的嫁妆。”
“不是！”香草急了，西处望了望周围没有其他人，神神秘秘道：
“我听他们大人说，你三婶婶嫁妆虽多，可是比起你阿娘的根本不值一提。你知道吗？”
“不知道。”林初夏搜索原身五月的记忆，只知道阿娘是从城里嫁来的，带了不少嫁妆，多年来盆盆罐罐也都打碎了，只留下些木器家具。
要说比朱三家的多，她没看出来，不过依稀记得小姑姑出嫁时，还感谢阿娘送她的梳妆台等几样家具。
香草得意道：“你阿娘从来不说，但她嫁来的时候，镇上还是有人知道的。你表舅母做的媒人，她知道的更清楚。她知道了，我伯母也就知道了。”
香草的伯母同表舅母是表姐妹，两家平时来往也不少。
林初夏有些好奇：“那你有没听说，阿娘的嫁妆到底有多少？”
香草又看了一眼西周，将她们几个脑袋拉到一起才说道：
“你们莫要说是我说的！
我听伯母说，五月的外祖母是从我们这里嫁出去的。
出嫁的时候带了两百多亩的良田做嫁妆，她太婆又给在城里买了好几间铺子，另外还给打了不少金银首饰做陪嫁。
五月的外祖母去了之后，嫁妆都给继室攥在手里，等五月的娘出嫁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嫁妆了。”
“这个我都知道啦。”兰花插嘴道，她也听阿娘提起过，曾经的高家姑娘，那是他们瓦弯镇百年来陪嫁最多的姑娘。
五月的外祖母家，就是如今开医馆的高家，那时候他们从外地来到这个叫灵岩的小镇上，最初是行商，后来外祖母的哥哥学医，开医馆。
他们家很有钱，所以给女儿的陪嫁也多，后来他们不走商了，只有医馆，财富上就没有显露。但是外祖母的陪嫁还是小镇上的一段奇谈。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香草觉得兰花知道的没有她的多，
“五月的娘打小没了娘，出嫁的时候只有高家的人替她做主，到底给争来了一百一十良田和两间铺子，还有几件首饰。”
“一百一十亩？这么多？”几人同时问道。
香草鄙视的看向她们：“少了一半还多？再说钱要生钱的，那么多年，嫁妆生的钱都给她继母攥着手里了。”
兰花跑了题：“哦，我知道了，你伯母的意思，要山桃姐像五月的继外祖母一样，把前头那人的嫁妆攥在手里？”
“嗯，有这个意思。”香草点头，她阿娘也曾这样说。
“那我阿娘的嫁妆呢？”林初夏把她俩拉回主题。打五月记事儿起，朱家就有几十亩田。
“听说六十多亩在城外头，五十多亩在我们镇上。
你阿娘嫁进朱家没多久，你外祖父就病重了，你爹赶在你外祖父去世之前，让你阿娘贱卖了城外的田，给他捐了官，可是后来也没赎回来。”
他倒会钻空子！林初夏暗道，连临死的老丈人也不放过。
“那镇上的田地呢？怎么我从没听人说过是我阿娘的？”
香草努嘴朝着灵岩山的方向道，
“镇上的那块田，原本在山脚下。你阿公嫌弃不好，离村里太远，跟人家置换，换成如今你们家的几块田。
不知道还算不算你阿娘的。但我阿娘说，从来没听你阿公阿婆提起过。”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阿娘的嫁妆。”林初夏恍然。
也怪不得早上卢氏提起嫁妆，朱好汉会如此暴躁，原来是心虚啊，听不得儿媳提起嫁妆这些话。
“那城里的铺子也被卖了？”林初夏也不曾听说阿娘城里还有铺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没听到伯母提起。”香草先摇摇头然后叹息：“所以伯母说，有嫁妆也未必能守得住。”
不管香草伯母说得实情有没有出入，但林初夏承认：“你伯母这句话说的倒是对的，日子是自己过的。”
显然顾氏没有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在五月的记忆里，并不了解顾氏为何会如此，把手里的财产都给了朱家，是无私奉献，还是被洗脑了，还是因为没有娘家撑腰，被朱家掠夺。
只记得卢氏一边炫耀自己的陪嫁，一边半推半就的将部分陪嫁的物品给朱家使用，但略微贵重的东西都是放在自己房里，他们这些侄子侄女是不让进的。
她的田地更是分的清清楚楚，每季卖掉谷物后人家就把钱财收在自己手里。
林初夏在五月的认知里，也寻不到相关知识，女子的嫁妆婆家有怎样的处理权。
所以向小伙们打听道：“你们有听说女子的嫁妆，成婚后到底属于谁的？”
几个人都摇着头，一样的乡下丫头，哪里懂得什么。
兰花也是听大人说得：“咱们平头老百姓人家的女儿，哪有什么嫁妆。除了梳妆盒里的头花、梳子、手帕等常见玩意儿，能陪两只樟木箱子，置两床布裘，就算好的了。”
香朵最近因为山桃姐的婚事，也知道了不少：“对女儿再好一点儿的，做两个绣凳，箍个马桶，箍个木盆，再也不能多啦。”
香草少见的叹气，“你们说的都是平常出嫁的，还有的给人做姨娘的、被家里卖出去，能从娘家拿个帕子出去就不错了。”
香朵替她说完：“我们舅舅家穷，三个表姐都是卖出去的，我阿娘说，一人拿了一条帕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林初夏见她们说的气氛越来越低沉，笑着道：“哎呀，你们都拎着篮子，拿着铲子，不挖野菜吗，竟想着嫁妆了。”
几个人跟着笑了：“对啊，野菜还没挖呢，回去又要挨骂了。”
这才分开蹲在地上，开始挖野菜。
香草还继续嫁妆的话题：“我阿娘说，让我好好干活，自己挣钱赚嫁妆。”
兰花打趣她：“你不喜做豆腐，整日的挖野菜，怎么挣嫁妆？”
“挖野菜喂鸡啊，鸡下蛋能卖钱啊，鸡养个两三年卖了也有钱。娘说我们要是勤快些，她再去逮一只小猪仔来家喂，到时候专门卖了给我们攒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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