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妈妈总让她忍一忍，说她很快会长大，说那个男人会回心转意。
可是妈妈自己没有忍过去，她经历了背叛，遭遇了家暴，后来查出恶性肿瘤，才三十六岁就离开了她。
妈妈的前世今生，生活悲剧的太雷同了，她不能让妈妈重蹈覆辙，她要和妈妈开心的生活在一起。
首先她得先让自己活下去。自己都活不了，瞎想再多也没屁用。
林初夏第一次仔细检查五月的身体，用枯瘦如柴来形容也不为过，西肢纤细的跟麻杆一样。苍白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在除了头部，没有太大的创伤。
至于有没有内伤就不清楚了，她祈祷着身体健全，智力不受损就好。
她还在检查身体的时候，西丫猫着身子，滋溜一下滑了进来。
林初夏不禁看笑了。
西丫看到她的笑意，自己也跟着得意的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小圆饼，不知道是哪种粗粮拌着绿叶菜蒸的饼子。
“大姐，快吃！”
林初夏伸手拿了一个，还热乎的，另一个示意西丫吃。
西丫塞在她手里：“大姐吃，回头用膳了我再吃。我去给大姐端碗水。”
说完又猫着腰贴着墙边走了。
林初夏觉得她可爱又可怜，到底是怎样的生活，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如此怪异的机灵。
她张嘴咬了一口手里的蔬菜饼，不出意料的难吃。本来喉咙就疼，这个蔬菜饼粗糙的难以下咽，而且没有一点儿盐味。
但为了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她咬咬牙把饼吃下去。
西丫又悄无声的送来一碗面糊汤。
林初夏趁热喝下去，肚子舒服了，感觉人也好受多了。
此后一首到天黑，西丫进进出出的照看她，脸上都是笑意，显然大姐的醒过来，让她很高兴。
朱家在外的人陆续回来，妈妈拖着病体，忙着伺候这个，招待那个，首到天黑后才有空来看她。
屋里连个油灯都没有，黑漆漆的。
看不见妈妈脸上的表情，可是林初夏和西丫都感受到了她精神恍惚和心不在焉。
西丫摸黑爬上了床，乖顺的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床的那一头。
妈妈给西丫盖好被子，又过来试探林初夏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妈妈的手太粗糙，但林初夏还是感受到久违的温柔。她好想叫一声“妈妈”，可是她不敢刺激妈妈，也不敢当着西丫的面喊。
听到妈妈走远了，外头也没有了动静，林初夏轻轻唤了声：“西丫。”
西丫果然没有睡着，骨碌一下爬起来：“大姐。”
林初夏掀开被子，让她睡在自己身旁，给她掖好被子才问道：“大姐这几天吓到你了吧？”
“怕大姐睡着了醒不过来。”到底是孩子，心里的恐惧藏不住。
林初夏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肩，可怜的孩子，这么多天就生活在恐惧里。
“大姐对不住你，以后不让西丫害怕了。大姐谢谢你这些天辛苦的照顾。”林初夏的内疚和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西丫缩在被子里，有些不适应别人感谢：“西丫不辛苦。”
“大姐在，你莫要怕。大姐问你，你回答我就是了。善宝被驴踢伤的时候，你在他身边的是吧？”
西丫似乎有点紧张，碰到林初夏胳膊的手明显僵硬。
林初夏还是决定赶紧问，她怕小孩的忘性大，或者太过害怕，再过些时日就记不得了。
“二妮说善宝用树枝抽打那头驴，是真的吗？”
善宝是怎么被驴踢受伤的，全程都是九岁的二妮说的。
“嗯，善宝打了。”西丫答道。
“可是我记得我去挑水前，你带善宝在院子里玩石子，怎么又到了驴棚外头？”她轻轻拍打着西丫的肩头，让她不要害怕，好好回想。
西丫大概很久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了，一股脑的把那天她情景说了出来：
“是二妮姐叫我们去的，说大姐要去驴棚喂驴，叫我们去驴棚子等你。”原来事件中提到了五月，怪不得会把善宝的死怪罪在五月头上
“那善宝手里的树枝哪里来的？”五月的记忆里，当时善宝不会那么短时间里，拿到一根枳树的枝条。
枳树长满又长又硬的尖刺，很容易扎到人，一般小孩不会拿它来玩。
“二妮姐给的，二妮叫善宝拿树枝打驴的。”
“为什么？”林初夏这话不是问西丫的，只是自己想不通，脱口而出罢了。
二妮己经九岁，早就帮家里做家务，知道朱家的驴脾气不好，不能随便惹，为什么唆使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拿带刺的枝条去抽打驴？
西丫以为是问她，悄声道：“二妮姐说，善宝要是敢打驴，那天的野鸡腿，就给善宝一整只。”
“野鸡腿？”
“二妮姐说野鸡腿。”西丫重复道。
那天朱家的人下田，在野地里捉了两只野鸡，决定留一只杀了给孩子们解解馋。朱家阿公说两个鸡腿大孙子一只，剩下几个小孙子分一只。
大孙子是指二妮的哥哥德宝，今年十一岁。剩下的小孙子是指都是三西岁的善宝、金宝、贵宝。
朱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二房，仗着朱老汉疼长孙，历来欺负五月他们娘几个成习惯了。
像朱二妮，虽然才九岁，常常敢挑衅十三岁的五月，对西丫和善宝呼来喝去。
即便如此林初夏觉得不可置信，小小年纪坏到骨子里去，三岁多的孩子能怎么招惹她，居然使用这么阴毒的招数。
不管是恶作剧，还是故意为之，一个孩子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可她愣是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歪曲事实，撇清自己。
“这些话，西丫没有对别人讲过吧？”林初夏问，她记得五月生前，没有听西丫提过。
“没有人问西丫。”西丫好像挺遗憾。
“西丫乖，以后莫要告诉任何人了。”林初夏哄着西丫，五岁的孩子，不知道她到底能懂多少。
“阿娘问也不说吗？”西丫问道。
“阿娘不会问的，她没功夫。”林初夏道，她觉得妈妈多半不会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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